第36章 那便一起去吧

陈氏面上露出惊愕之色,她手足无措般地看向地上的渣滓,“这、这、这只是祖传的,那地上那只呢?”

李妈妈笑着福了福身,“那只是几年前买的,您觉着熟悉好看便买来了。今日奴婢去找的时候,也以为是同一只呢……”

许兰时:好好好。

她看着二人一唱一和,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道:“哎呀,原来地上这只真是真是假的。唉,兰时险些就要被崔嬷嬷派人拿下了……”

只见陈氏三人脸色均是一变,她又道:“好在只是误会一场,李妈妈说呢?”

李妈妈对上许兰时笑意盈盈的目光,顿时心领神会。

她明白,今日若非要把这礼仪不周、不敬主母的罪名放在许兰时身上,那来日用假手镯赠予平妻之女、假模假样的罪名,就会稳稳落在自家主子身上了。

李妈妈哎哟了一声,忙道:“可不是,适才也是奴婢手松了,才叫这镯子掉在地上。好在只是个普通的玉镯,若真是夫人祖传的玉镯,那老奴就要万死不辞了。”

许兰时在心里默默翻了白眼,刚刚也没见你要死要活的呀。

此时待夏再次发力:“奴婢记得周家的奴婢、小厮都是请了宫里的老嬷嬷教的,想来以周家规矩,还不至于在主子跟前摔了手镯的。”

这分明就是说陈氏管家不力,还说李妈妈是故意在许兰时跟前摔了手镯。

她拧了眉,目光灼灼地盯着待夏。

待夏也只是福了福身子,笑道:“想来只是李妈妈与崔嬷嬷年岁大了,奴婢瞧着旁的都很好,有些宫里边的做派。”

许兰时登时眼睛一亮。

待夏行啊,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大宫女。平时看着温温和和、安安静静的,没想到战斗力也不输请春嘛。

打了一个巴掌,又给了一颗甜枣。

这样的连环招叫陈氏有些招架不住,还是李妈妈笑着打了个圆场:“奴婢与崔嬷嬷两个老人不行啦,也就是夫人看在我们自幼伺候的份上才留用我们。”

但崔嬷嬷却是看着一脸的不服,显然这十几年在外当庄子管事,自己就是皇帝、就是天的生活已将她养得飘飘然,并不是很将许兰时这位从宫里“进修”过的姑娘放在眼里。

不过李妈妈都这么说了,她到底还是没反驳,只是阴沉着脸站在陈氏的身后。

许兰时笑眯眯地点点头,眼神望向那只静静躺在拖盘上的玉镯:“那这只玉镯……”

许兰时:笑话,一只假玉镯就要扣个帽子到我头上,那这只真的我不要,不就是傻子了吗!

陈氏藏在袖口的手逐渐拢成拳头,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得把这只真的搭进去。

见她迟迟不做声,许兰时又笑道:“罢了,这到底是母亲的陪嫁物件,还是祖传下来的,还是留在身边吧,兰时戴什么都一样的。”

说罢,许兰时装模作样地伸出手,转模作样地转了转自己手腕上那只细银镯。

许复见了,不免有些刺眼,他想起了许兰时那日质问他的话。

他不满地抿了抿唇,对身侧的妻子没有什么好脸色,“既然说了要给,你母亲自然会给,既然那只不是真的,那便罢了。”

陈氏被许兰时以退为进这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想好该如何拆招,却见许复又突然开口。

陈氏面上笑嘻嘻,心里却气的想吐血。

许复这个狗男人到底站在谁那边!

她柔声应是,转头朝许兰时笑道:“是啊,陪嫁的物件又如何?我都说了,这只镯子与晚榆那只是一对,你如今不要,可不是要让晚榆孤零零一人么。”

说完,她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朝那小丫鬟走去,拿起了拖盘上那只荔枝肉色的玉镯。

“你呀,也算是在我眼前长大的,不必拘着”,陈氏柔声说着,一手牵起许兰时那只带着细银镯的手,轻轻将她的手腕套进了玉镯中,“谁家子女受了委屈不找母亲说?你也是我的孩子,有什么委屈只管来我院子里寻我。”

许兰时:你算计我这个委屈也算吗?

许兰时看着手腕上这个清透的玉镯,笑嘻嘻地接受了陈氏的美意:“多谢母亲,这只镯子兰时很喜欢。”

陈氏:当然喜欢了,好多钱呢?!

陈氏虽然给她戴上了镯子,却还是牵着她的手,温柔地上演着母慈子孝。

“今日叫你受惊了,你也别怪李妈妈与崔嬷嬷。李妈妈年岁大了,做事总有些疏漏;崔嬷嬷呢,自小就是这等要强的性子,我受了委屈她是最看不得的。”

她叹了口气,又道:“这俩人都是自幼在我身边伺候的,我老了,她们也老了……”

许兰时:关我屁事,又不是自幼在我身边伺候的。

但为着手腕上的这只玉镯,许兰时还是笑着应了下来:“母亲怎么说这话呢?母亲年华正好,才不是老了。李妈妈呀,素日里做事都是极周全的,都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哪有不犯错的,这也不算什么;至于崔嬷嬷,那就更没什么不是了。她护着您,那是奴婢护着主子,是忠心待您的表现呢。”

陈氏的笑意这才掺了几分真心,轻轻拍了拍许兰时的手背:“哎呀,我这个做母亲的呀,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子女心里难受,二姑娘能理解她们便最好了……”

许兰时面上笑嘻嘻,心里波澜不惊,只一个劲的点点头。

等到陈氏把一轱辘话说完,许兰时才道:“那周家的宴会?”

一针见血。

陈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带跑偏许兰时了。

她哈哈干笑了两声,随即放下了许兰时的手,转身走了回去。她想了想,一面坐下一面问许复:“老爷觉得呢?带不带二姑娘?”

许复素来懒得管,“夫人看着办就是了。”

陈氏笑容一僵,这许兰时继承了她那死了的娘的容貌,瞧着比晚榆明艳些。若她跟着去了,谁还在意晚榆?

她本想求助身旁的丈夫,可她的丈夫是个不管事的,她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那便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