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败下阵来,输陆颖儿

“请指教。”

明心话刚出口,少女身影已动。短剑带着冷光,直刺他手腕!

“叮!”

锈剑架住格挡,火花一溅。明心虎口震得发麻。(好快的剑!)

少女已变招,剑锋斜挑向他前襟:“锈成这样,还挺硬实!”

明心沉腕,剑身沿着对方的剑刃一绞一推——

“嗤!”

剑风掠过,少女袖口金线应声断开。

(差一点就碰到了!)

少女“咦?”了一声,脸上掠过惊讶,随即笑容更盛:“有点意思!”她剑路突变,短剑疾点,分刺明心几处位置。

明心专注防守,锈剑在瀑布轰鸣中画出圆弧,挡开每次攻击。水雾弥漫,两人身影交错闪动。

三十招过后,未见胜负。

少女剑招再变,短剑一晃虚招,左手两指并拢,直点明心咽喉!

(不好!)

明心急忙后撤举剑格挡。却见少女狡黠一笑——左手竟是虚晃!她足尖一点石头,借力翻身到了明心背后,短剑轻轻搭在他肩头:

“你输了!”

明心无奈:“姑娘剑法高明,我……”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急切的呼喊:“小姐!城主急召——”

少女身体一顿,短剑微微发颤。明心肩头寒意消失。他回头,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僵住,望向喊声方向,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过。

少女收回短剑,故意背着手走了两步。

“看你陪我玩得还行的份上——”她突然转身,头发随着动作轻轻一晃,“本小姐破例告诉你,我叫陆颖儿!”

她扬起下巴:“你可以叫我颖儿姐。”

明心忍不住笑了:“你看着比我还小。”

“瞎说!”陆颖儿瞪起眼睛,“我上个月刚过十一岁生辰!”她往前凑了一步,“你呢?”

山风吹过,带起些水汽。明心看着眼前的女孩,开口道:

“明心。是我的法号。我十岁。”

“明心……”陆颖儿念了念,笑起来,“是比‘小和尚’好听点!”

远处喊声更近了。陆颖儿不耐烦地皱了下鼻子,后退两步:“真烦人……明天再来找你比剑!”

她转身要走,腰间的玉佩叮咚响。明心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陆姑娘!”

陆颖儿回头,晨光落在她身上:“怎么?舍不得?”

明心握紧手里的锈剑,剑下的穗子在风里动了动:“……明天我教你听瀑。”

陆颖儿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绽开笑容:“说话算话!”

她的身影消失在树丛后,明心才发觉自己手心湿漉漉的。山寺的晨钟在这时敲响。

他下意识想去找师父玄苦问问,但脚刚抬起来,又停住了。

(师父向来不管寺外的事,问了也白问。)

或许藏经阁的经书里有悬空城的记载,可那些死文字,哪里写得清一个活人呢?

山风带着清晨的凉意吹过。明心摇摇头,把多余的念头甩开。

(算了,练剑吧。)

他重新握紧锈剑,走回瀑布前。剑锋劈开水流,溅起的水珠在朝阳下闪动。

(明天她要是再来……)

(到时再问。)

明心专心练剑,剑刃破开水流。忽然,后背一紧,感觉被什么盯着。

他立刻收剑转身。玄苦师父不知何时已站在几步之外。

“师父。”明心收好剑行礼。

玄苦师父的目光扫过他和握着的锈剑,说:

“来瞧瞧你‘斩瀑’练得怎样了。” 

明心转头看向瀑布边的师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师父,弟子愚钝,剑法始终不得要领。”

玄枯抬起眼:“要领是什么?”

明心握紧剑柄:“剑随心动,心剑合一。”

玄枯没说话,弯腰捡起一根细长的枯枝。

“看仔细。”

话音未落,玄枯手腕微转,枯枝斜指——

“悬空·无尘。”

刹那间,那截枯枝仿佛带着锋芒。明明无刃,挥动间却似斩断了风!

明心眼睛蓦地睁大——

(这是…?)

枯枝并未触及瀑布,但奔泻的水流竟在枝前三寸处自行分开,露出缝隙!

一线天光从缝隙中投下,给玄枯的僧袍染上金边。

“剑,不在利,在势。”

玄枯收回枯枝。分开的水流轰然合拢,溅起的水雾打在明心脸上,冰凉。

明心站在原地,手里的锈剑却有些发烫。

(势……)

(明白了。)

明心还沉浸在师父那一剑的震撼里。

树枝分开瀑布,没锋刃却更胜锋刃。

玄枯师父随手扔掉树枝,任它落入急流,语气平缓:

“你有力,却无势。”

明心低头看自己的锈剑——斑驳,但握在手中分量十足。

(力…我有。势是什么?)

玄枯像是知道他的疑问,衣袖微动:

“继续去听瀑。”

“听瀑?”明心一愣,“弟子听了好几个月了……”

“先前听的是形。”玄枯转身,声音融进水声,“现在,听势。”

明心沉默了一会儿,重新面对瀑布。

这次,他不急着挥剑,只是静静站着,任凭水汽扑在脸上。

(势……)

(瀑布的势…是什么?)

他闭上眼。耳边巨大的轰鸣声里,渐渐辨出一种节奏——

起势强劲,中段奔泻,最后转为深沉的湍流。

(明白了……)

(势,就是这股不可逆的流动,蓄满力量的释放!)

明心忽然睁眼,握着的锈剑传来轻微的震鸣。

深吸一口气,锈剑慢慢抬起。

(势如瀑布,剑随心走——)

他回想师父那一剑的样子,手腕突然发力!

“悬空·无尘!”

剑锋斩出那一刻——

“嗤——!”

锈迹斑斑的剑,竟将瀑布的水流分开了!

并非靠蛮力劈开,而是剑势所向,激流自动向两旁让开!水流向两边分开,露出了后面湿滑的山岩。

明心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剑——

(成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水流就重新合拢,但那道缝隙确实存在过。

锈剑还在轻微震动。

(原来势是这样……)

(不是硬拼,是引导!)

明心放声大笑,笑声混在瀑布的巨响里。

玄苦站在瀑布边,僧袍被水气打湿,站定不动。

他看着明心刚才斩开水流留下的痕迹,轻轻点了点头:

“尚可。”

就两个字,却让明心心头一震。

(师父…认可了!)

但玄苦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愣住了——

“之后三年,你就在这里,练成‘悬空·无尘’。”

“三年?”明心不由握紧剑,“这么长?”

玄枯语气平缓:“剑道没有捷径。以你的天分,三年练至圆满。”

山风吹过,拂开水边薄雾。明心看着手里的锈剑,突然懂了——

(师父是要…)

(把这瀑布当作磨剑的石!)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抱拳:“弟子明白。”

玄苦不再多说,转身离开时,袖中掉下半截树枝。

断面光滑得像磨过。

明心捡起树枝,指腹抚过那光滑的切口,心中了然。

(原来师父当年…)

(也是这样一剑一剑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