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五世昌盛,六世而衰。
如今到了第十世,矛盾积压,已经到了随时会爆发的可能。
若是出现一场,如鲁国末年一样的天灾,那大康会瞬间崩盘。
如今南方,因为异人延寿之事,士族为延寿而疯狂,已有乱象征兆。
若非明平走出,率兵挡住了草原,大康早就崩了。
带着书籍回到西市小屋,青青从储物袋掏出灵药,服用修行。
李知蝉则在一旁看书。
凡间医术,或许做不到延寿,但却是一条路子,可调养身躯。
养生之道,亦是调养。
医道,侧重调理人体阴阳五行,他也尝试用于法力之上,皆是能量调理搭配。
这些医书,可补他不足之处。
三日后,袁亲贤又送来几箱子医书,都是他这些年收集的。
李知蝉道谢一声,便在屋内看书,偶尔会出去打一葫芦酒。
这个时代的医书,有很多重复的,也有一些是错误的,误打误撞治好了人,并非药效,而是对方身体好,本就没什么大病。
医道发展便是如此,一点点经验积累,不可一蹴而就。
他现在寻玉蝉,寻仙都没什么方向,也不急于这一次入世,安心补足自身。
袁亲贤似乎赖上他了,在隔壁租了房子,每日在门外守着,也不扰他,似要展现自己诚意。
李知蝉并未理会他,他不想过多插手凡俗皇朝的事情。
有明泰,明平,他也算是为大康出力了。
若他们还救不了如今的大康,那就证明大康真的没救了。
一晃眼,来到皇都半月了。
这天夜晚,有脚步声传来。
一位三十出头的青年,一身粗布麻衣,提着一坛酒,来到小屋外。
袁亲贤也感觉到了,他认识青年,没有出现。
屋门吱呀打开,李知蝉正在油灯下看书。
“学生明泰,拜见大夫子。”青年作揖道。
“进来吧。”李知蝉道。
明泰步入屋内,将酒坛放下,恭立一旁,双眼红润。
“续起了胡须,束了发,长大了。”李知蝉放下医书,颇为感慨地看着明泰。
已经不是当年稚童,是一位成熟的大人,大康官员了。
“大夫子,夫子山还好么?”明泰问道。
“夫子山很好,明心收了一位女弟子,名叫卫雨,她是个机敏的丫头,比你们要强一些。”李知蝉道。
“那就好,那就好。”明泰抹了抹湿润眼角:“比我们强好,夫子山一脉,不会断了传承。”
“功成名就,步入朝堂,为国效力,也算是全了杜夫子心愿。”李知蝉道:“这是喜事,何故小女儿姿态?”
“就,就是看见大夫子,学生太高兴了。”明泰哽咽道。
李知蝉道:“在这朝堂之中,受了不少委屈吧?”
“入朝为官,受些委屈没什么。”明泰摇头道:“只是当初大夫子不见我们,学生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大夫子了。”
“你们就是被杜友明教坏了,总爱胡想乱想。”李知蝉打开酒坛,酒香弥漫:“这是你酿造的?”
“是的,我听雷云他们说,大夫子出来许久了,想来是没了西江酒,我便带了一坛。”
明泰道:“不如杜夫子酿造的醇厚,这里的水,差了一些。”
李知蝉饮了一口:“除了水的问题,不比杜夫子酿造的差了,和我说说,这些年过的如何,明夏他们去了何处呢?”
“明夏和明江去了南方,应该是往齐国去了,杜夫子不强求我们入大康。”
明泰讲述道:“至于明天,这些年来我也在打听,没有一点消息。”
“说说你和明平。”李知蝉道。
明泰没有隐瞒,讲述起来。
他们出山,无根无萍,不知该往何处去。
正值战乱,百姓疾苦,五人看了不忍,想到夫子教导,保家卫国。
但五人身无分文,穷困潦倒,如何救百姓?
明夏带着他们,四方走动,打听哪一家士族受损最严重。
他们进山猎杀了一头猛虎,以猛虎敲开了士族大门,求得家丁。
得到了士族支持,他们保住了士族利益,被举荐为官。
做到这一切,明夏却是要走了。
“明夏师兄了解到局势,言康皇非明主,提议离开。”明泰道:“我们和明平不愿走,我们想要报国。”
他们二人留下了,也知晓朝堂的可怕。
若是朝中无人,明平在外领兵也不安心。
于是,明泰入朝堂,明平领兵对抗草原。
说到这里,明泰面露愧色:“学生无能,虽步入皇都,却难入朝堂,太子教习听着威风,可却无插手朝堂的资格。”
李知蝉饮着酒:“可知为何如此?”
“学生明白,士族不想让学生掌权。”明泰道:“哪怕我们没有损害他们利益,他们也不会将学生当成自己人。”
“自始至终,在他们眼中,学生不过是那山野的泥腿子。”
“既如此,你还要为这样的大康出力?”李知蝉道。
“这是学生选的路。”明泰作揖道:“大夫子,太子是个贤明知礼的人,若是他能登基,这大康就会有希望。”
“太子年岁如何?康皇身子骨如何?”李知蝉问道。
“太子岁十二,康皇身康体健。”明泰回道:“夫子为何这般问?”
“那你想太子登基,还需要一些年头。”李知蝉道。
“学生等得。”明泰道。
李知蝉顿了一下,心中的一些话,终究没说出口。
将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
他转而问道:“你教了太子什么?如何治国?”
听到这话,隔壁的袁亲贤,连忙屏息凝神,竖起了耳朵。
“礼法,君子六艺,学生所学,倾囊相授。”明泰如实道。
“这些,可否救大康?”李知蝉问道。
“这……”明泰张了张口。
若是刚出山时,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定然能救大康。
可如今,他迟疑了。
他深深作揖:“请大夫子教我。”
“你和他,都认为皇帝雄才大略,可救大康,那你应该教授他,如何当一位帝王。”李知蝉道。
“如何当一位帝王?学生不知,请大夫子赐下。”明泰连忙跪下,深深叩首:“学生代大康,代太子,谢大夫子。”
他没有问李知蝉口中的他是谁,如今帝王之道最重要。
袁亲贤屏息凝神,用心倾听,他不知道如何教一位皇帝,哪怕暗中照顾过九位帝王。
“帝王之道,用人之道,你所学礼法,君子六艺,可传于天下人,唯独不可强加给帝王。”
李知蝉淡淡道:“帝王,可用君子,不可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