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踏入修行

年关悄然过去，北境的积雪依旧厚重，寒意未消。

爷孙三人掐算着日子，为齐素寻了一个天朗气清、晨光初露的卯时，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僻静之地。

齐素将于今天，敬告昊天，正式开启修行。

按照《广劫妙法混元真经》的记载，齐素先是寻来附近山涧的清冽泉水，仔细沐浴，洗去一身尘垢。

随后，在木屋前寻了一块相对平坦干净的空地，用几块石头垒起一个简易的土台。

齐百仁和齐为紧张地看着，不敢出声打扰。

齐素从家里仅剩的口粮中，抓出一些小米、糙米，小心地摆放在土台上。

又用一个粗陶瓦罐，接了屋檐下融化的积雪，这便是无根之水。

一切准备就绪。

齐素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土台前，面朝东方，双膝跪地。

他闭上双眼，摒除杂念，心中默念祷文，声音虽未发出，却字字清晰，仿佛在与冥冥中的存在沟通。

“皇皇昊天，昭昭日月，弟子齐素，身负家门沉冤，困于凡尘苦厄。”

“今感天道轮转，劫运昭彰，非是祈福禳灾，实乃立心明志：”

“愿以凡躯应劫，以微信念头，化灾厄为资粮，渡苦海求真我。”

“恳请昊天垂鉴，证弟子此行！”

祷文念毕，齐素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就在他额头第三次触地的瞬间，一股玄之又玄的波动，以土台为中心，悄然荡漾开来。

铜箍之中，孙庙的意识猛地一清！

他清晰地“看到”，丝丝缕缕、灰蒙蒙的雾气，如同无形的枷锁，缠绕在齐素、齐为，乃至齐百仁的身上。

这雾气与他之前在岩浆空间石碑上感知到的极为相似，都带着阴冷、不详、令人心悸的气息。

只是，缠绕在齐家三人身上的雾气，要稀薄、孱弱了无数倍，如同被稀释的淡墨。

劫运！

这便是《广劫妙法混元真经》中所述的“劫运”！

是天地间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的力量！

是磨难，是困苦，亦是……修行的资粮！

按照《广劫妙法混元真经》上的记载，此方世界，修士吸纳天地灵气，淬炼己身，其境界由低至高，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返虚、合道、太乙、大罗、混元。

一步一登天，寻常修士穷尽一生，或许也只能在练气、筑基徘徊。

而《广劫妙法混元真经》，走的却是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不纳灵气，只采劫运！

“采劫运以修行……”齐素喃喃自语，眼中光芒闪烁。

他不再犹豫，依照真经法门，盘膝坐下，心念引导。

刹那间，缠绕在他们爷孙三人身上的灰蒙蒙劫运，如同受到无形的牵引，化作丝丝缕缕的气流，朝着齐素头顶的铜箍汇聚而去！

灰雾涌入铜箍，似乎经过了某种转化，再从中流出时，已化作精纯温和的暖流，涌入齐素体内。

暖流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他的血肉筋骨。

齐素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传遍全身，连日来的疲惫和压抑一扫而空。

随即他稳定心神，试着引导这暖流，去找寻身上的任督二脉。

据真经上记载，除却少数先天生灵，寻常修士想要踏入修行，一般都需要引导灵气，经任督二脉，流遍身上的108灵窍，运行小周天，最后将灵气凝练成一道带有灵性的灵光，聚于丹田，随后顺着人体大龙升起，直至最后没入泥丸宫，入主灵台。

至此，才算正式步入修行，拥有化天地灵气为己用的能力。

因那灵光具有一丝先天灵性，这一步故又被称为后天入先天。

只不过因为齐素所采流遍全身的并非灵气，而是由劫运转化而来的暖流，故最后所形成的也并非灵光，而是劫光。

先天劫光！

据真经记载，这劫光相比于寻常修士所凝聚的灵光，要多出许多奥妙。

……

从齐素开始吸收劫运开始，他已修炼了两月有余，这两个月来，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修行，每当他不能专注之时，他都会想到尚在牢狱中的父亲与众多家人，想到他们可能的遭遇，他感到紧迫，感到后怕。

于是乎，枯燥的修行便又多了许多动力。

就在这样没日没夜的修行中，林素终于是在一个漫天风雪的夜晚，在暖流的冲刷下，于丹田的位置凝聚出了一道微弱劫光。

那劫光呈透明状，位于丹田，就犹如水滴位于大海，十分渺小，但其上流转的玄奥光芒，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令人无法忽视其存在。

而当这劫光出现之时，齐素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直接勾动那暖流，随后这道微小的劫光便顺着暖流向上升抬，涌入泥丸宫。

泥丸宫的一片混沌中，出现了一个白点，这透明的劫光向着那白点飞去，随后二者像是太极一般围绕着彼此旋转，最后融为一体。

“呼～”

完成这一切的齐素，长呼了一口气。

“成了。”

一时间，周遭的天地，仿佛变得更加清晰，空气中似乎流动着某些以前从未察觉到的细微能量。

练气一层！

在经历两个月的苦修过后，齐素终于冲破了凡俗的界限，踏入了修行的第一个门槛——练气期！

虽然只是练气一层，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一旁的齐百仁和齐为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那灰雾被吸走，他们身上那股无形的沉重感和压抑感，似乎也随之减轻了不少，精神为之一振。

齐素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力量，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

“仙长！”他激动地在心中呼唤。

“嗯。”孙庙回应，不知为何，当齐素步入练气一层之时，他感觉到一股比以往粗壮的暖流从齐素身上涌向了他，他的感知进一步扩大，超出了这个村子，能“看到”村外风雪中的许多东西，意识也凝实了不少，那片岩浆空间似乎都清晰了一些。

“果然，这暖流会随着齐素修为的加深而变多。”

随后他看向齐为，看着他身上与铜箍连接的那道火红丝线，心中一动。

“你尝试将经文念给你大哥听。”孙庙吩咐道。

齐素点头，看向齐为，开口尝试念诵《广劫妙法混元真经》的开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齐素说的话，齐为居然一个字都听不见。

一旁的齐百仁也是茫然地看着齐素，也是什么也没听到。

“也不行吗？”

孙庙陷入沉思。

难道是一定要戴上铜箍才能修行此真经，还是说齐为与铜箍的联系还不够紧密？

这传经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大哥，你……”齐素看向齐为。

齐为见状，也是猜到了些什么，摇了摇头，苦笑道：“无妨，看来这仙缘，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得的。”

孙庙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对于齐为而言，自是想要如齐素一般，踏入修行，但仙缘这种东西，该是你的，跑不掉的。

他这样想到，随后便沉入暖流，温养意识去了。

……

接下来的两日，齐素留在木屋，巩固刚刚突破的练气期修为，熟悉体内新生的力量。

齐为则是默默养伤，等待着京里的来信。

在暖流的滋养下，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断臂的伤口也已结痂，只是失去的臂膀，再也回不来了。

两日后，清晨。

京里传来的消息到了。

齐为接过信鸽，看完密信后，脸色逐渐凝重。

京里的局势比他们想象中要变化的快得多。

皇帝已经多日不上朝了，整日窝在养心殿，等着那妖道炼出仙丹。

整个朝廷，人心惶惶……

“收拾一下，准备回京。”齐为对着齐素和齐百仁说道。

齐素收功起身，气息更加沉稳内敛。

齐为自己为也换上了一身半旧不新的棉袍，将断臂的袖子仔细掖好。

齐百仁则找来一些锅底灰，将两人的脸稍作涂抹，又给齐素戴上了破旧的毡帽，将他的铜箍再次遮掩起来。

“走吧。”齐为看向爷爷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