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感情的利己主义者

上网填报高考志愿的前两天，苏同学给我送报考志愿的资料。

我们前一天说好，他第二天去我妈工作的学校找我。一大早收到他的消息：暂时没有去学校的车，我已经在车站等了一个小时。

我盯着对话框里的消息发呆，过了半晌回复他：你还能来吗？要不然我去找你？

他：不用，我一定去找你，等我想办法。

半个小时后，他骑着电动车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们相视一笑，他把书递给我，我下意识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饮料塞给他。

我和母亲在他带来的资料书里查找学校编号，苏同学在学校的图书馆看书。

午饭时间，我们一起出去找餐馆吃午饭。当日的天空阴晴不定，我们走走停停在厂区找餐馆。我问他：“你想好报哪里了吗？”

“报南方的学校，我想去南方。”

南方，这个答案我早已从他口中得知，但还是会反复确认。少女的悸动被藏在夏天，躲在北方的四季。心动不是昆明，无法四季如春。

吃饭的中途在餐馆遇到我们的初中同学，同学和他说：“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网吧，现在属于试营业阶段，三个小时内免费，下午一起去打游戏？”

盛情难却，苏同学答应了。

我们三人站在餐馆门口，初中同学说：“我骑车来的，苏同学你送她回去。”

我对上苏同学的眼神，他好像在问我同意吗？

我：“我去我妈工作的地方，不顺路，你们走吧。”

苏同学不假思索接过初中同学的电动车钥匙：“不行，我先送你回去。”

风声轻抚我的脸颊，恍惚间，四季回到初春。

我坐在后座嗫嚅：“其实，我还挺想和你考同一个地方的大学。”我不希望我们其中一方会为了另一个人的想法或者一句话改变，可我深知如果不趁着风声说出这句话，以后很难有机会。

后视镜传递苏同学的笑容：“没事的，有什么事你就发消息，打语音和打电话也行。”

我低着头不说话，他通过后视镜瞟我一眼：“上大学就是要选自己喜欢的地方，你想去咸阳就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天的我身穿绿色的纱裙，我们依旧风华正茂。

苏同学先我几天拿到录取通知书，等待我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比我着急，每日一问：你的录取通知书拿到手了吗？

我也是在那段时间得知，他的十二所报考学校中，一所位于西安的学校被他放在第四位。最终的结果是，他在郑州学工程造价，我在咸阳学会计。

我们互送毕业礼物的时候，我收到一本名为：《我们最好的时光》，我也答应过要为我们写点什么，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们要往前走。我始终没有勇气去阅读他送我的那本书，可我却在许多地方记录着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今年我虚岁二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站在前程的起点不该被年少的悸动羁绊，我们不该阻止彼此的前程。

姐姐的高中同桌陈先生现在是姐姐的同事，姐姐早已成为人妻，陈先生依旧过着自己的独居日子。

六年前市里的一所公办幼儿园招聘老师，陈先生率先报名，紧接着发消息给身在郑州但早已回家工作的姐姐。

郑州的工作一时难以脱身，母亲去幼儿园给姐姐报名。报名结束后母亲的电瓶车被陈先生拦住去路。

母亲一脸不解地看着面前的陈先生：“我刚才推车碰到你了吗？”

“没有，”陈先生和母亲介绍自己：“阿姨你好，我是你女儿的高中同桌。”

母亲回一个礼貌的微笑：“你好，我听我女儿提起过你。”

彼此寒暄两句后母亲骑车离开，陈先生在内心窃喜。

姐姐到了长辈眼中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得不为自己的余生做出选择。陈先生也在姐姐考虑的人选之中，两人八字不合，加上陈先生一些处理事情的方式略显幼稚，最后姐姐选择嫁给姐夫。

五年后姐姐因为工作调动，暂时离开幼儿园。关于彼此的一切，他们只能从同事的口中得知。

前段时间姐姐回到以前工作的幼儿园，两人再次成为同事。

平静的夜晚，我和姐姐躺在床上闲聊，我问姐姐：“你觉得自己的另一半怎么样？”

姐姐说：“我觉得你姐夫很适合我，我脾气不好，你姐夫包容我，不让我做家务，每天接送我上下班。如果我想出去玩，你姐夫一定会陪着我。”

翌日下午，我收到姐姐发的消息：我今天晚点回家，给我打个掩护。

我：你要喝酒？

姐姐：嗯，一点点。

我和母亲坐在卧室的床上，姐姐回家后推开母亲卧室的门坐在我和母亲的对面。她说：“我今天晚上和陈先生一起吃饭，一行四个人，他总是盯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如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我现在的丈夫。”她没有像当初作出决定时的遗憾，我们都要幸福。

年少的喜欢，是陈先生特意找姐姐陪他吃饭只为了两个人能待在一起，是在姐姐生日的时候投其所好的礼物。后来的喜欢，是陈先生只能趁着周围人的不注意偷看姐姐，是想了解姐姐的一切但要考虑今时不同往日的身份。

年少的喜欢重要吗？可以在他面前随口说出对成绩的沮丧，空穴来风的情绪低落得到安慰，为了缩短距离的双向奔赴，可是后来的我们都很少说起有他的过去，只能是饭后茶余放空或者发呆的陪伴。

如果时间的进度条拖拽到起点，我还是会坚定地选择咸阳，姐姐依旧选择姐夫。

关于利己主义者，人们下意识认为这是一种贬义的名词。真心被错付、被背叛、背刺的时候，“我下次什么都不管”好像会从不同的人口中传出。

在人生的大路上会遇见形形色色的路人，志趣相投是朋友，相看两厌做路人。

在进入大学后不擅长与人做朋友的我在宿舍关系上如履薄冰。

做自己该做的，在尝试接触一段时间后我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宿舍关系上，我开始独来独往，走自己的路。

我听到过许多声音：“日久见人心，别人不和她玩是他人品有问题。”这是我听到最自以为是的话，那时的我已经结识许多志趣相投的朋友，只是人群中没有她的身影。

在黑暗中战胜一些困难，命运反照的时候，意气风发的笑容总是那么始料未及。

此后我时常和自己说：你有自己的决定，不需要尽人皆知。

在感情的世界做坚定的利己主义者，这不是一件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我无法禁锢所有人的思想，所以我坚定地拉起自己的手。

2023年12月14日 七点，此刻咸阳小雪

2024年12月31日 二十三点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新年伊始，祝我新年快乐

……

我始终希望自己成为内核坚定的人，“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依旧争之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