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别的笙箫,沉默的康桥
- 做一只自由的鸟,飞跃你的高山
- 春庭月
- 3167字
- 2025-04-08 10:11:54
上初一之前,母亲带着我和姐姐回到四年前搬离的院子,殊不知这是从“沿街乞讨”走进“人间炼狱。”
母亲结束学习之后回到家里,勉强在当地的服装厂做工,空暇之余陪伴我和姐姐成为我们所有人的幻想。姐姐开始在工作单位附近租房,很少回家。
魔爪潜伏在孤寂的黑夜,菜刀插在被反锁的门上,恐吓的嘶吼响彻黑夜。这样的日子母亲忍了两年,面颊消瘦,她与笑颜如花相隔无数个世纪。
在他最后一次喝酒闹事的时候,母亲骑着车带我去提前找好的房子,我们逃离了困顿的黑夜,我们的梦里不再是无止境的诋毁和辱骂。
我们总是要往前走的,顶着风雪蹒跚,迎着春风奔跑。
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我在姐姐的辅导班帮忙,每天被姐姐从床上拖起来去帮忙,我坐在电动车的后座昏昏欲睡,姐姐在前面骑着车赶时间。
临近学生放学时间,窗外雨势迅猛。所有学生走后,雨势渐停,我们骑着电动车回家。
姐姐提起:“之前有人介绍给我过一位相亲对象,咱们俩一会儿路过他店铺门口我给你看看。”
“之前那位牙科医生?自己开诊所的那位?”
“对呀,带你去看看。”
姐姐把电动车停在诊所的路对面,我们俩探头探脑看诊所里面的人,只瞧见躺椅上有一位男子躺着玩手机。
姐姐一路不说话,走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母亲面前,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妈,芝芝也看到啦,牙科诊所的那个人是真的不行。”
我被骗了,高一军训还没结束,他们两人已经开始谈恋爱了。
放假回家看到冰箱里有一个完好无损的蛋糕,厨房里的西瓜和桌上的零食一应俱全,仔细看发现不是母亲的购物风格。
我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傍晚,姐姐下班回来推开房间门站在门口,我起身坐在床上。
姐姐:“冰箱里有一个蛋糕,还有一些水果,桌子上还有零食。”
我盯着她看,半晌才反应过来:“谈恋爱了?”
姐姐转头就走,我扭头看向身边熟睡的母亲,拍了拍她的胳膊:“妈,我姐谈恋爱了?”
母亲点头,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在见姐姐的男朋友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姐是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
睡梦中的我被枕边的来电铃声吵醒,电话那头的姐姐简洁明了表达自己的意思:“换好衣服来暑假我带你路过的那家牙科诊所。”
出门前点开姐姐发来的定位,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我们三人一起吃一顿饭,喝着奶茶走回家,那是我喝过最难以下咽的杨枝甘露。
十月一国庆节放假,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订婚和结婚的相关事宜,姐夫的父母毫不吝啬夸赞着自家的小儿子,椅子上的我如坐针毡。
国庆假期结束,姐夫特意开车送我回学校。我强忍着泪水走进校门,我站在离校门不远处的隐蔽角落悄悄落泪,姐姐站在校门口看着我离去的背影抽泣。
我不敢回头看她,姐姐站在原地舍不得离开。那时回想起父母离婚的那天,母亲弯腰摸着我的头说:“以后妈妈和姐姐是你的亲人。”
姐姐出嫁的日子实时消减,放学后推开门见到姐姐的日子屈指可数。我在离别前的悲痛踌躇不前,命运推着我们走向未知的时空。
我:“他把我姐带走了,我舍不得。”
母亲:“这有什么好哭的,你姐始终是要出嫁的。”半晌,电话那边的母亲哽咽:“能走一个就走一个,不能都跟着妈受苦。”
如果时间能倒退,如果命运能重来,我要做姐姐。
姐姐订婚那天,除了正在上学的我和远在郑州上班的表哥,其余的亲朋好友欢聚一堂。
大雪辞秋,险恶的人心不辨时节,无助的人儿立在风雪。
订婚典礼结束之后,母亲的兄弟姐妹一起走进我家帮忙打扫卫生、闲聊。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母亲把姐姐订婚的首饰放在进门的鞋柜上,繁忙之际,坐在餐桌旁的外婆对于大舅妈抱着她家外孙女将我姐的金戒指装进自己口袋这件事视若无睹。
来者只有大舅妈背包,走进电梯只有她双手插兜,唯一接触戒指的只有大舅妈和她还未满一周岁的外孙女。
外婆和大舅做了同样的梦,大舅梦到自家长女被蛇咬到手,毒蛇久久不松口,外婆梦到自家院子遍地是蛇。母亲信仰基督教,《圣经》相关记载:亚当和夏娃在蛇的指示下偷食禁果。
大姨和小舅一行人得知此事后咬牙切齿,可是大家都没有做什么。
关于那些无法阻止的结果,上天为我降一场雪,心软的神。
姐姐的婚期定在一个周六,周五放学后我拖着箱子狂奔到车站坐车回家。电梯门打开,我和手里拿着喜字的表哥面面相觑,客厅里欢声笑语。
前来祝贺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那是我第一次拘束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
按照当地的一些习俗,猴和猪两个属相犯冲,我不能亲眼看着姐姐进门。这件事母亲在姐姐结婚的前一晚才告诉我,我与母亲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化妆师凌晨三点坐在客厅等姐姐洗漱好,我坐在沙发上帮忙摆水果瓜子糖,母亲一言不发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姐姐。前来祝贺的宾客越来越多,母亲忙着招待宾客,我负责出门采购临时缺少的东西。
风雪眷顾我黑色的呢绒外套,楼下的车队蓄势待发。回到家的时候碰到姐夫在喊“妈”,表哥趁机把我拉进姐姐的房间。顷刻,身穿秀禾的姐姐掩面一笑,姐夫单膝跪在床前双手递出捧花。
我与姐姐和姐夫一行人乘坐电梯下楼,电梯里除我之外大家说说笑笑,在管事人的指挥下坐上压嫁妆的车。
车行在略微起伏的柏油路上,鞭炮齐鸣,唯独我面无表情。我一直盼望着奇迹出现,期待母亲唤醒熟睡中的我,告诉我早饭已经准备好,希望睡眼惺忪看到姐姐躺在对面的房间。
一年前闹脾气,我意气用事删掉姐姐的微信,我们俩谁也不肯提出恢复社交软件的好友身份,我从包里掏出手机提交好友申请,顺利解锁姐姐的屏幕,通过好友申请。
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思念决堤又该何去何从?
因为司机的失误,我乘坐的车比婚车先一步到达目的地,下车后躲在房子后面。车队很快到达姐姐家门口,众人的欢呼声响破天际,欢呼的声音渐渐散去,我走进姐夫的家门坐在客厅。
午后的暖阳替换清晨的白雪,姐姐挽着姐夫走进婚姻的殿堂,我站在台下观望。
婚礼仪式照常举行,姐姐和姐夫在台上欢迎八方来客,我站在台下泪水决堤。表哥走到我身边,抱着我一起哭。
司仪按照提前说好的那样喊我上台,我擦干眼泪,带着母亲前一晚交给我的红包上台。
司仪问我:“妹妹有什么想对姐姐和姐夫说的?”
我忍着眼泪接过话筒,站在姐姐对面:“早晨大雪纷飞,当午艳阳高照,冬日的美好朝你奔来,希望你幸福快乐”,我姐,他们在昏暗中绝处逢生,能走一个就走一个。
眼泪快要掉出来,我抿嘴朝旁边挪步,站在姐夫的对面:“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希望你照顾好我姐,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低着头从台上下来,宾客们朝我投来目光,妇人掩面,亲人叹气。
敬酒环节,我跟在姐姐身后,我的大衣披在姐姐的身上。夕阳扯着钟表的指针,我们以后见面的时间要规划好久。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姐姐担心我压力过大,和姐夫商量等我每次放假带我出去放松。
在春天与庙底沟博物馆内双瓣式花瓣纹彩陶盆相遇,走在沿黄公路见一见“三门峡的海”……
高考前三天,在和母亲的通话中得知,姐姐打算在高考结束当天捧着花束在考场门口等我考试结束随着人群离开考场。
公布高考成绩当天,我们一起去做美甲,吃烧烤。分数线比成绩先一步出炉,姐姐和我说:“我们打个赌,看谁猜的分与最终的成绩差额最小。”
姐姐先说:“我猜四百五十分。”
我猜:“四百五十五分。”
我姐夫猜:“四百三十分。”
我提前写下账号和密码,距离查询成绩还有一个小时,我在房间里面打转。零点一过,姐姐抱着平板在客厅大喊:“考得不错,考得不错,四百五十三。”
我推开门冲到客厅抱起平板仔细查看,四百五十三!!!姐姐拨通母亲电话,在得知成绩后,母亲说的第一句话:“考得不错,今晚好好睡一觉,这三年你辛苦了。”
听到母亲这么说鼻头酸涩,心有愧疚。上高中三年,大约有两年的时间一直在调整自己的情绪问题,只有最后一年在全力以赴。
全家人尊重我的选择,报考咸阳的学习。开学前一天姐姐和姐夫开车送我上学,先把行李放在宿舍,第二天正式报到再返校。
大学期间我去做兼职,姐姐帮我瞒着母亲;我说:“我不想回三门峡了,我想留在秦都这片土地。”姐姐回毫不犹豫地说出:“去做你想做的,这里有我。”
亲情始终是离别的书信,纸张饱含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