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小，但波士顿的街道仍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汽油混合的气味。James离开Grayson庄园时，天边刚泛起一丝灰白。他坐在车里，点燃一支烟，烟雾在车窗上模糊了他的视线。密室里的发现——暗格、木条、烧焦的纸屑——像一团乱麻缠在脑子里。他知道，光靠现场线索不够，Victor Grayson的过去才是解开谜团的钥匙。
他踩下油门，车子驶向市中心。昨晚Henry提到Victor常得罪人，尤其是那些“买画的、卖画的”。一个富有的艺术品收藏家，住在老宅里，却锁着满屋子的秘密，James直觉这不只是家族内部的恩怨。他决定从Victor的生意入手，找个能打开缺口的人。
上午九点，他把车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外，门上挂着“闭门谢客”的牌子。他敲了敲门，片刻后，一个瘦高的男人探出头，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他。
“Charlie在吗？” James问，语气平静。
男人眯起眼，“你谁？”
“James Carter，私家侦探。告诉Charlie，我有Victor Grayson的消息。”
男人犹豫了一下，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门再次打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灰西装，嘴里叼着雪茄。他就是Charlie Russo，波士顿地下艺术品圈的掮客，James多年前办案时打过交道。
“Carter，好久不见。” Charlie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听说你不干警探了，怎么又掺和这种事？”
“Victor Grayson死了。” James直截了当地说，“昨晚，枪杀。我在查这案子。”
Charlie的笑容僵了一下，雪茄从嘴里滑到手里。“死了？真的？”
“真的。” James靠在门框上，盯着他的反应，“我听说他跟你这种人打过交道，我想知道他最近惹了什么麻烦。”
Charlie咳了一声，把雪茄塞回嘴里，示意James进去。咖啡馆里光线昏暗，桌椅堆在角落，空气里飘着咖啡和霉味。两人坐下来，Charlie点了根火柴，重新点燃雪茄，吐出一口烟。
“Victor Grayson是个大鱼。” Charlie慢悠悠地说，“收藏家，表面上风光，但背地里没少干脏活儿。他不只买合法的画，那些从欧洲偷来的、从墓里挖出来的，他都收。我给他牵过几次线。”
“最近呢？” James问。
“最近……” Charlie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不安，“大概一个月前，他找我买一幅画。说是从俄国弄来的，十九世纪的东西，值不少钱。我联系了个家伙，叫Dmitri，俄国人，专干这行。”
“Dmitri什么背景？” James掏出笔记本。
“不好惹。” Charlie压低声音，“他在波士顿有几个仓库，藏的全是见不得光的东西。Victor跟他谈妥了价钱，可交货那天，Victor变卦了，说画有问题，不值那价。Dmitri气疯了，放话说要让他好看。”
James记下“Dmitri”，抬头问：“好看到什么程度？”
“不好说。” Charlie耸耸肩，“Dmitri不是善茬儿，手底下有人，枪也不少。不过他要杀Victor，不会搞得这么麻烦，直接一枪崩了拉倒。”
“可Victor就是一枪崩了。” James冷冷地说，“锁在书房里，枪却不见了。”
Charlie愣了一下，雪茄差点掉下来。“你是说……密室？”
“对。” James点头，“你觉得Dmitri能干出这种事？”
Charlie皱眉想了想，“不像他的风格。他做事直来直去，没那么多花样。不过……”他停下来，眼神变得狡黠，“Victor那人狡猾，他可能拿了Dmitri的东西没给钱。Dmitri要报复，也不是没可能。”
“什么东西？” James追问。
“不知道。” Charlie摊手，“可能是画，也可能是别的。Victor爱藏秘密，连我都不全信他。”
James合上笔记本，站起身。“Dmitri在哪儿能找到？”
“市郊，港口附近有个仓库，门上刷着红漆。” Charlie说，“但我劝你小心点，Carter，那家伙不欢迎外人。”
“谢了。” James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还有件事。Victor有没有提过家族的事？遗产什么的？”
Charlie眯起眼，“他提过一次，说要把东西留给‘值得的人’，但没细说。我看他那家族，没一个省油的灯。”
James没再多问，推门出去。雨停了，天空却还是灰蒙蒙的。他钻进车里，脑子里多了个名字——Dmitri。俄国人、黑市交易、仓库，这些线索像一颗颗钉子，钉在案件的边缘。他决定晚上去找这个Dmitri，但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下午两点，他来到波士顿公共图书馆，翻阅Victor Grayson的公开记录。报纸上，他是个慈善家，捐过不少画给博物馆，可私下里的传闻却不少——有人说他买赝品，有人说他威胁卖家压价。James找到一篇三年前的报道，提到Victor曾卷入一桩艺术品走私案，但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他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停在一张照片上。Victor站在一幅油画前，旁边是个年轻女人，标题写着“Victor Grayson与侄女Laura出席画展”。Laura低着头，表情模糊，但她的手攥着裙边，跟昨晚攥袖口的样子如出一辙。
James盯着照片，心跳加快。Laura和Victor的关系似乎比她说的更复杂。他把照片复印下来，塞进口袋，决定晚上再去Grayson庄园问她几句。
天色渐暗，他开车到港口时，雨又下了起来。红漆仓库在码头尽头，孤零零地立着，像个沉默的巨人。James停下车，熄了灯，远远观察。仓库门半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两个男人站在门口抽烟，手里隐约有金属反光。
他没急着靠近，点燃另一支烟，靠在座椅上。Charlie的话在他耳边回响——“Victor爱藏秘密”。如果Dmitri是凶手，他是怎么进出密室的？如果不是，Victor的秘密又藏在哪里？
雨水打在车顶，像在敲击他的思绪。James吐出一口烟雾，眯起眼。过去的交易像一团黑雾，笼罩着Grayson家族，而他得钻进去，才能找到那把沉默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