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痛击左脸

脑中塞满着一串又一串阿拉伯数字,萧詧用一盏茶时间,清空所有思绪,再复述校对了一遍。

又唤来屯田校尉、劝农使、市令、关津尉、外贸经办,对农务与贸易情况进行大致了解。

农、商概况,要喜人得多。

萧詧拿起右边文书,开始校对雍州户数与农耕情况。

萧詧伸手指向劝农使,其出列行礼,朗声禀报道:“王爷,本月,有几波邻州流民,与南归汉民依附,户口增至三十八万户。

其中,世兵屯田约三十万户……”

萧詧剑眉微蹙,打断道:“约什么约,是二十九万八千三百二十一户,统计需要严谨些!”

萧詧对于统计,向来十分严谨,他知道,文书上那一行行数据,并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鲜活的生命。

只见那劝农使打一激灵,点头称是,接着道:“今年以来,新增开垦荒地四百八十万亩,全州屯田总额,首次突破十五万顷,达到一千六百四十四万亩,世兵户均耕田数约……约五十亩,其中百分之七十为粮食水田,百分之三十为桑、榆、麻田。”

劝农使低垂着脑袋,掐着双手,说得满头大汗。

萧詧又训两句,再次重申精确统计的重要性,旋即,又褒奖一番,胡萝卜加大棒,为萧詧屡试不爽。

消化着诸多数字,萧詧沉思半晌,开始盘算起来。

当今雍州,适合早稻播种,配合晚稻,可实现一年两熟。

不过,在耕地面积上,依旧远远落后于荆州、扬州这些动不动就超过三千万亩的沃土,因此,只能在亩产上做文章了。

为了提升亩产,三年来,在灌溉工程上、在引入占城稻种上、在施肥除害上、在开垦荒地上,萧詧可谓绞尽脑汁。

去年,水利灌溉下的占城稻种,平均一亩收成达到八石(448市斤),世兵每户五十亩耕地,按百分七十的粮食耕地加之一年两熟来算,年产稻谷五百六十石,脱壳可得粮食两百八十石。

再上交三成,一户世兵,一年可得粮食一百九十六石。

以每户为七口之家为例,一年消耗粮食不过一百石。

这么算,每户每年的粮食盈余九十余石,倘若遭逢大旱之年,也足以硬扛过去。

倘若连年丰收,萧詧也会按市价收购,但明令禁止自由贩卖。

以上,皆为军田,并不将士族私田与寺田计算在内。这三年来,萧詧的雷霆手段,使得雍州私田与寺田规模迅速萎靡,总数已经不足军田十分之一了。

萧詧拧了拧眉头,综合来看,雍州百姓温饱是不成问题的。

可他即将面临的是“侯景之乱”。

到那时,按史书记载,“米一斗值八十万钱,人相食,死者大半”。

局时,萧詧势可开仓赈济,用于收拢民心,他无数次于心中自问,“雍州粮仓,顶得住么?”

萧詧指向屯田校尉,其出列禀报道:“王爷,本月于广平郡、广昌郡新建大型粮仓两座,中型粮仓十四座,小型粮储五十六处,预计年底储粮将超过四百万石!”

萧詧颔首,四百万石换算成现代市斤,已经超过一个小目标了,扎实的数据,使得不安情绪稍稍缓解。

之后,又对市令进行坊市贸易考察,数据亦十分可观。

最后,外贸经办对储备铜钱,与对外贸易进行细节披露,萧詧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外贸经办乃萧詧前年新设,顾名思义,是负责雍州对外之一切贸易。

在对外贸易中,萧詧特别强调,需要尽可能多的吸纳北方的良驹、北方硬木、皮革、煤炭,铁矿暂时不在萧詧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国内铁钱早已泛滥成灾了,局时用粮食来“敲诈”各州铁钱,用来铸造兵器铁甲,也是不错选择。

至于襄阳城内之刑事案件,桌案上只有孤零零两件案宗,一件为故意伤人罪,一件为偷盗罪。

百姓富足,王法严明,刑案逐年减少,倒使萧詧省心不少。

萧詧端起茶盏,才发觉茶汤已凉,也不介意,一饮而尽。

稍作休息,旋即,再复核一次案上文书,确认无误的同时,强化记忆吸纳。

一切妥当,萧詧顿了顿疲倦身形,起身扭了扭腰身与脖颈,这不动还好,一动,顿感有些饿了。

出了州衙,一轮红日正缓缓西沉,天边忽地烧起一片赤霞,绚烂无比。

萧詧迎着霞光,迈向州衙一侧的刺史府,心中盘算着,王妃今夜,会烧出何种可口饭菜。

转过三重乌头门,穿过长廊,忽闻环佩叮当。

庭院中,只见王妃王灵玉着郁金裙立于庭中,足尖轻点,彩翎毽球似凤旋空。

羊仙侧身接翎时,石榴红的披帛拂过小萧瞳的脸颊。

再看时,那彩翎毽球因受力过猛,挟着破空声,朝着萧詧迎面飞去。

萧詧愣神间,躲闪不及,硬生生以左脸接球,“啊!疼……疼疼。”

“哎呀!“羊仙惊惶之语,混着步摇奔来的碎响,萧詧踉跄扶住阑干,额角火辣辣的痛楚里勾勒出一道红印。

萧詧下意识捂住左脸,疼得龇牙咧嘴,此彩翎毽球并非汉朝时期的毛团球,而是经他改良后,以薄铁片裹上木棉,再与鹅毛组合而成的现代彩翎毽球。

也不知,羊仙哪来这般大足劲,相距二十余步,击中脸庞还能如此吃痛。

旋即一想,其父是羊侃,也就见怪不怪了。

“夫君,疼不疼?妾看看。”

王灵玉掰开萧詧的手,摸了摸侧脸,旋即,安慰起羊仙来,“就是红肿,过两日便消了,妹妹莫要往心里去。”

“对罢,夫君?”

萧詧苦笑一声,“对,对,对。”

羊仙揪着裙角,有些不好意思,“王爷……”

王灵玉却将话头截断,“还王爷,得改口‘夫君‘哩。”

“夫……君,妾无心之举,弄疼了您,妾之过。”

小萧瞳攥着半截毽羽,抱着萧詧大腿,吃吃道:“二娘无心的,父王快说‘没关系‘。”

好嘛,三个女人一台戏,古人诚不欺我。

萧詧见状,只得两手一摊,“好,好,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