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镜子是关键

和组里面的人员开会一致决定,由小严对现场采集的证据做进一步分析;张帆着手理清案发之前肖弘的人际圈子,希望得到新的线索;雷峻带着女孩再一次去幸运旅社去调查。短短两天就死了两条人命,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上头了。专案组的压力越来越大。

带叶真路去,目的也是看看她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她说她没有来过幸运旅社,但是对里面发生的事情却历历在目。还是带她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刺激她恢复记忆的东西。

他发现了一件事情,真路对镜子的确有种强烈的厌恶感。自从在洗手间里突然面对镜子昏厥以后,她一看到镜子就别过脸去,连那些反光的玻璃都很排斥。

上了车,她本能的别过头去不看观后镜,雷峻把车里的小镜子也转了过去。

“谢谢。”她说。

“你是从来没有照过镜子的吗?”他随口问。

“应该不是……”

“你脸上长了个痘痘哦,你知道在哪里吗?”在车窗外面的张帆逗她。她急忙本能地去摸右边脸颊,那里有个痘痘消失留下来的红印,已经和皮肤一样光滑了。张帆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你是最近才讨厌镜子的。”

她紧张地望着他,迷惑不解。

“女孩都有照镜子的习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不照镜子是不可能的。”听见他说自己漂亮,她害羞地低了低头,他又说,“但是你现在根本不愿意面对镜子……你清楚自己的痘痘长在什么地方,痘痘的生长周期不过是一个礼拜吧?说明你至少在一个礼拜之前还是经常照镜子的。”

叶真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根据这样的小事情来推理事实。同时,雷峻也发动了车子,出发了。

来到了幸运旅社,叶真路的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老板看见年轻的警官今天带了一个小女生来,更加不明所以。他的脸色现在真是离哭不远了。案子没有破,接二连三地死人,他的生意马上要关门大吉。

“打扰了。”雷峻嘴上说得礼貌,但是早已经大刺刺地走了进去,老板也只好跟着。真路小心地跟在他后面,好奇地看着四周。上了三楼,雷峻就拉了拉她的衣服:“在这边。”

三楼的尽头就是肖弘被杀的现场。

叶真路倒没有太大的惊慌,她好奇地跟着雷峻走了过去,推开了门。

一阵残留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线。老板急忙上前把窗帘拉开,下午的光线斜斜地射进来,叶真路的眼睛被迫眯了起来。她走到窗户面前,指着马路对面说:“啊,幸运旅社怎么在对面呀。”

雷峻伸头出去看,发现路对面有家更小的旅社,上面挂着幸运旅社的牌子。老板急忙解释说:“那就是我刚盘下来的店。原来叫别的名字,我接手之后就改成和我这家一样的名字了。”

“哦……”雷峻想,真路说没来过这里,却把这里叫做幸运旅社,难道也是某种神秘的力量让她看到对面的招牌?

“你好好看看,有印象吗?”雷峻说。

她慢慢地走了过去,走到了床边,仰面慢慢地倒下去,双手象无力的鸟翅膀一样张开。她睁大眼睛看着雷峻。

雷峻心紧缩了一下:是的,是那天肖弘死前的姿势。

她坐起身来的时候正好迎上了对面梳妆台上的镜子。她像是被什么催眠了一样,脸色大变,抓起旁边一把一次性的牙刷,举起就向雷峻扑去。

老板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还好雷峻反应快,他抓住了她的手,顺势压到床上。

“你冷静一点!”

叶真路双眼没有焦距地瞪着他,呼吸急促,冷汗布满了额头。

那个姿势……是握刀的姿势吗?雷峻心里一激灵:难道这个女孩真的是人格分裂,内心有如此残暴的一面?

过了许久,她才冷静下来,眼泪又涌了出来。她躺在床上用手捂住嘴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再去看看四楼的那个现场。”雷峻扶着她的肩膀,慢慢地走了出去。

四楼的光线要比三楼要亮一些,一进去雷峻就本能地挡住了那面镜子。真路又在床上摸索了一下,雷峻说:“怎么,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这个床好像见过。”女孩疑惑地说。

“咦,是你啊,你不是退房了吗?”门口刚刚做卫生过来的一个女服务员疑惑地说。

“小莲!你胡说什么?你见过她?”老板插嘴问道。

“这个女孩子不是前天住对面楼的那个郭琳吗?我跟你说起的那个。”小莲看着雷峻。

雷峻一惊:“她就是郭琳?”

“谁是郭琳?”真路对她的指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雷峻一把扯到小莲面前。

“你确定是她吗?”雷峻问。

“看脸挺像的!”小莲有些犹豫,“但是身材好像不太像,那女孩子高挑许多。你那天穿高跟鞋了吧?”

叶真路嗫嚅地说:“你说什么啊?我根本没有见过你……”

雷峻深深地了她一眼,然后对那小莲说:“麻烦你跟我回去做一下笔录。”

“等等!你说我真的来过这吗?”真路抓着雷峻的衣服,焦急地说。她绝望地发现他仅有的一点信任都在消失。雷峻生硬地甩开她的手。

给小莲做完笔录以后,雷峻出来,看见女孩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她现在的样子好像一只流离失所的小狗。她看见雷峻出来,急忙坐了起来,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

“你想说什么?”雷峻问她。

“我有罪是不是?是我杀了那个女生是不是?”她声音细若蚊蝇。

“基本上我有拘留你的证据。但是……你却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两次案发时间,你都是和我在一起。你只是有嫌疑。”雷峻本来不打算对她说那么多,但是看她的样子不忍心再折磨她。

已经失去了记忆,如果再背上嫌疑犯的罪名,怕是怎么也不能安稳吧?即使小莲肯定地说在案发前天曾经见她在幸运旅社登记过,但是仅仅这个根本不能作为充分的证据。但是,为什么会那么巧呢?她在幸运旅社登记,然后失忆,最后接二连三地告知案情?雷峻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么蹊跷的事情,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小严,肖弘的死亡时间……你能确定吗?”他闪进法医的化验室。

法医小严非常不爽地望了他一眼:“你应该相信科学。”

“小严,我不是怀疑你……”

小严的声音由于不快提高了:“我知道你是怀疑那丫头。你就想要是作案时间提前那么两个小时,也许她的嫌疑就完全成立了是不是?但是雷警官,那女孩子不过是一个精神方面受过创伤的人,她根本不具备作案能力。你看看她那个身材,凭我的判断,她的腕力绝对不能把刀刺进被害人的胸部长达十厘米深!而且肖弘身高170cm,体重有62公斤。那女孩身高不过158cm,体重43公斤。请问她是哪里来的力量来制服比她更强有力的对手?”

雷峻无语。

小严又冷冷地说:“还有,你不要忘记,案发时间是谁和她在一起。你认为你的记忆也有毛病了吗?”

被小严抢白了一顿,雷峻只觉得尴尬万分。他退出房间,看见张帆站在门口。他有种被偷窥的恼怒:“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我都听见了,”张帆平静地说,“如果是她干的,她何必把那么大的嫌疑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而且,她没有做案的时间。旅社的服务员说被害人四点半还出去了一趟,而你遇到叶真路不就在那个时候吗?”

“张帆,”雷峻把手放到自己眼前,“我总觉得我们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眼睛……你说肖弘被杀之前还出去过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会不会去见什么人?”

“很可能。”

“但是,没有人看到凶手出去,我觉得目标几乎可以锁定是旅社里的人。不然有陌生人出入,即使再没人留意也不会没有一个目击者吧?服务员说肖弘最后一次出现时他们正在吃饭,只有丁香出来看见是她。你说,会不会是丁香看错了?或者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肖弘,而是穿了肖弘的外套?因为丁香电话里说,尸体上没有穿那件鲜黄色的外套。”

“什么样的外套?”

“我问过林子衡,说肖弘的确是有一件鲜黄色的外套,类似风衣的款式,还是他帮她买的。她经常嫌麻烦,进门就脱了。但是勘察现场那天,房间里没有这件外套……那样的外套应该很显眼,不太容易看错。会不会是凶手故意穿了她的衣服出去,好让人以为是肖弘本人,然后误导我们破案?”

“肖弘有一米七,而叶真路不到一米六,差别很明显。”

“穿上高跟鞋就接近了。她那样讨厌镜子……我来做一个精神病人大胆的假设:如果她是在杀了人之后,看到自己在镜子里沾满血迹的样子,是女孩子都会被吓倒的。她精神受创伤,很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张帆不同意他的说法:“虽然你的某些说法还是合理的,但是肖弘被害是在四点半到五点左右,这是根据当时尸体检测出来的,误差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她与你相遇的时间地点都同作案条件对不太上。即使你的猜想成立,那丁香的案子又怎么解释呢?”

雷峻盯着他的眼睛片刻,阴郁地说:“你说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她杀了人,却不用亲临现场?我们遇见的,也许是最棘手的案件。”

张帆看了看他,叹气道:“对那女孩的拘留已经快到48小时,她很快就要自由了。”

“放心,即使给她自由,她也不知道去哪里。”雷峻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