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门学子

江州，云河县问道院，观星台。

星空如瀑，灵气如溪。

李玄踩过观星台玉阶，扫帚尖有意无意地划过阵法纹路。

这是他前世在《七界》游戏里学到的技巧：辰时三刻的聚元阵，西南角会有不足百分之一的灵气溢散误差。

片刻后，腰后葫芦微微发烫，提示今日已偷足三缕。

李玄抬眼望向瑰丽星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功德殿的那帮老顽固们绝对想不到，有人能把星象周期表换算成偷灵气的计算公式。

又过了一会，李玄扫了眼星轨上已至午时的时间，收拾好清扫工具。

他刚一走出观星台法阵笼罩的范围，眼前景象就瞬间明亮起来。

头顶烈阳当空，像是个大圆饼般横立在天上，投下酷热的阳光。

李玄双眼被刺得眯起，不自觉抬起胳膊挡在头顶。

而当他又走出几步，彻底离开观星台外围后，眼前顿时浮现了两行文字提示。

【你携带聚气葫芦进入观星台区域，盗取灵气，业力值+0.1。】

【日常打扫观星台外围两个时辰，勤劳勤勉，功德值+0.2。】

摸了摸腰后的作案工具，一枚小巧葫芦，李玄不由陷入追忆。

前世身为顶级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他在工作闲暇之际，会玩一款只在高端人士之中流传的修仙游戏，名叫《七界》。

一次醉酒后的偶然，让他穿越到了这方修仙世界。

二十年间，李玄也渐渐接受了这里的一切。

这里和寻常的修仙世界不同，他如今所在的九霄玄庭，是个修炼境界与皇朝官职高度绑定的地方。

念此，李玄摸了摸腰间的未入品童生木牌，冰凉触感顿时刺得他指尖发麻。

进入问道院已有两年，这牌子若不能在三年内换成从九品录事的铜符，体内刚开的两窍就会重新闭合。

昨夜吐纳时，他甚至感觉到灵气从第二窍穴边缘渗漏，像是握不住的沙。

“李玄，你又在用聚气葫芦偷取观星台灵气了？”

声音自一旁传来，李玄转眸看去，不由露出笑容。

张寒五官轮廓清晰，线条硬朗，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正气。

见李玄似乎并不在意他刚刚的话，张寒微微皱眉。

他从小和李玄一起长大，太了解对方的聪明秉性了。

“虽然道院没有明确规定不准携带聚气葫芦进入观星台范围，但这毕竟是有违良心之事……”

看着张寒那古板严肃的面庞，李玄再次笑了笑，朝他摆手道。

“张兄，这不是最近修炼遇到点瓶颈，下次我一定不再带来了。”

闻听这话，张寒脸色稍缓，却也知道李玄的资质不如他高，先天九窍目前只开了两窍。

而三年之后就是最终的入籍考核，如若到时候仍不能开到六窍往上，将被遣返回凡俗原路，自此与仙道无缘。

“李兄，不管怎样，今后可万万不能再行此事了。”

“我辈官生，当以潜修功德，不犯业力为己任，修炼更是如此……”

见张寒还有欲继续说教，李玄连忙打断，并故作语气稍抬道。

“张兄，我真就今天带来了一次，不信你与我前往功德殿，上功德秤一观。”

他要是再不打断张寒，对方肯定要和他说个没完。

至于功德秤，是九霄玄庭的四大至宝之一，效用就是能称出玄庭官员们自身的行善功德与作恶业力。

若业力超标，功德秤会当场给出惩罚批注，如让监察殿庭杖、鞭刑，甚至是牢狱、雷劫不等。

张寒虽提醒李玄犯错，却没有真正要举报他的意思。

“那倒大可不必，你我自幼而交，岂知我是那等奸佞小人？”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既是好友，又是同窗。

张寒哪怕眼里再容不得沙子，也做不出举报李玄之事。

“张兄言重了！”李玄笑着，末了问道：“张兄这可是要前往道院学堂？”

他们这些未入品学子在问道院中，除了要做各种杂役工作外，每日午时一过也要前往道院学堂听执事讲道。

这对于出身寒门，没有名师指导的他们尤为重要。

张寒点点头，脸色彻底好转，与李玄一同向前走去。

……

未时一刻，问道院学堂。

“功德，为大道之基，气运，是大道之阶，而业力，乃大道之火。”

“尔等若要修行大道，登上九霄，那么便需领悟其中三者之平衡……”

学堂上方，年迈的九品书吏执事正在为问道院年轻一代学子讲解大道。

李玄坐在后排靠窗的座位，手撑下巴，听不太懂的他有些昏昏欲睡。

面目刚正，目光如炬的张寒却精神奕奕，这时起身，认真看向讲台上的书吏执事，开口问道。

“老师，既然功德是大道之基，气运是大道之阶，而业力是大道之火，是吾等修行大道的最大阻碍。”

“那么，我们为何不能只修功德、攒气运，为何还要平衡业力？”

和李玄不同，张寒是这一代问道院寒门学子中很有天赋的一人。

先天九窍，目前他已经开了四窍，被讲台上的书吏执事陈生收为了关门弟子。

他声音洪亮，吓得不少打瞌睡的学子都一个激灵。

李玄充耳不闻，继续小憩着。

头发花白的陈生笑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老怀甚慰道。

“张寒，你所说不错，我辈修士修行大道，为的就是积攒功德，祛除业力。”

不过……

说着这话，哪怕是陈生自己心中都有些犹豫。

在九霄玄庭内，真的有只积功德，不留任何业力的修仙者吗？

纵使是一品国师，甚至超品帝君们，又有哪个不被业力缠身？

陈生一念至此，连忙打断自己的想法，继续为学子们讲经。

不久后，又有学子起身问道。

“老师，您说功德、气运、业力三者需达到平衡，那么如若功德、气运不足时，能否向他人借取？”

面对学子的问题，陈生笑看向对方。

“老夫曾见昔日同僚因功德不足，向世家借取气运晋升品级，然三月后，因还不起世家的香火债而死。”

此话一出，学堂内顿时一片寂静，先前问话的学子也吓了一跳。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今日的问道课到此结束。

书吏执事陈生起身，在一众学生的目送之礼下缓步离开。

见他出门，张寒快步跟了上去，似乎仍对刚刚的课堂内容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修仙者当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为百姓谋福，只需要修功德就行了，哪需要半点业力？

这一点，当官更加适用！

而李玄，也因下课的声音醒了过来。

【个人账目表。】

【资产：灵气三缕（流动性资产）。】

【功德：0.2。】

【业力：0.1。】

【气运：0.1。】

【风险提示：业力/功德比值0.5（高于安全值0.3）。】

“我在哪，几点了？”

李玄发懵的大脑本能发问，很快扫了眼眼前浮现的半透明文字，这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