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门前,此刻被一群绣衣使者团团围堵住。
只见一黑脸大汉,高高举起手中的环首刀,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我方才瞧见有纵兵屠杀士子案中逃亡的人,进了这袁府,我等需进去搜查一番!”
袁家门房听闻此言,不禁一愣。他实在没想到,袁家正在举办宴会,诸多世家青壮齐聚于此,竟还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往宴会里闯。
门房顿时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们可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可是袁府,天子老师的府邸!根本没有你们所说的什么罪犯!”
然而,满宠根本不理会门房所言,只见他抬起一脚,狠狠踹向门房,随后傲然挺立,大声质问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门房被这一脚踹得倒飞进门内。这一下,引得不少袁家家丁与宾客纷纷持刀而出,甚至有人背后还持着一把臂张弩。
满宠却丝毫不慌,眼中凶光毕露,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群围堵之人,说道:“你们可知道,吾乃持节之人,就算将你们杀了,也是无罪!”
说罢,满宠毫无手下留情之意,操起环首刀,径直朝着人群劈砍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侧身躲避满宠的攻击,说也不敢赌眼前之人说的是否是实话。
满宠身后的绣衣使者们,个个挺胸叠肚,气势汹汹地冲杀上来。
跟随满宠这些日子,虽说日子过得辛苦些,但着实风光无限。对于他们这些原本渴望向上攀爬,却一直处于底层的兵油子来说,自然是咬着牙紧紧跟随,只为争取一个能让自己与家人荣华富贵的机会。
刀锋闪烁间,满宠悍然领着众人冲入袁府。
恰在此时,袁绍缓缓现身,目光冷峻地注视着满宠,怒斥道:“满御史,你今日究竟意欲何为?”
满宠神色依旧风轻云淡,平静说道:“我已说过,是追击贼人追到了袁府,莫非袁君你没听到?”
袁绍愤然拔出腰间的君子剑,直指满宠,怒道:“满御史,你可还记得我乃是司隶校尉!你们未经向我汇报,便擅自闯入,究竟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今日原本诸事顺遂,长兄袁基被陛下传唤离开,自己接任主持宴会,却万万没想到,中途竟被绣衣使者搅了好事。
满宠神色一沉,说道:“袁君,我乃持节奉圣旨行事,为何要向你通报?”
袁绍双眼眯起,满脸怒容,心中已然怒火中烧,作势便要给满宠些颜色看看。
就在这时,一名袁家仆役从后方匆匆赶来,凑到袁绍耳边低声说道:“大人有令,让他们进来搜查便是,另外大人要见你。”
袁绍满脸不甘,但也只能将剑插回剑鞘,随后跟着仆役,往袁隗的房舍走去。
满宠见四下无人再阻拦自己,便大摇大摆地冲进袁家府中。
刘辩虽允许袁绍壮大与袁基形成对抗之势,但他绝不想看到一个势力膨胀、难以掌控的袁家。所以,一旦有机会给袁家找麻烦,刘辩绝不会手下留情。
况且,他也想看看,当世家的颜面被狠狠踩在脚下,将袁家逼到绝境时,他们究竟还有什么底牌未曾使出。
满宠进入袁府后,不少世家子弟见状,有人匆匆借机溜走,也有人端坐不动,眼眸直直地盯着满宠。
满宠环视场中众人,将他们的容貌一一记下,随后随意派人搜寻了一番,便拱手向在场士子说道:“各位,今日某家打扰了各位的雅兴,还请多多包涵。”
说罢,满宠抬手一挥,傲然走出了袁府。
袁家书房内,袁隗脸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他望着前来通报满宠离去的奴仆,沉声问道:“他搜到什么东西了吗?”
仆役赶忙摇摇头,回道:“大人,没有。他只是在各处转了一圈,连房间都没进去过。”
袁绍恼怒不已,但还是压低声音说道:“叔父,此人分明就是来捣乱的,难道我袁家当真要吃这个哑巴亏?”
袁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眼神阴鸷地说道:“先让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猖狂几日,再过几日便是他们的死期!还有,袁绍,你给我听好了。”
袁绍赶忙恭敬地站好,低头聆听袁隗的教训。
袁隗见袁绍老实下来,这才开口教训道:“日后行事,务必审时度势,切不可慌乱。有时候,适当退让也并非不可。我袁家四世三公,有的是重新再来的资本。”
袁绍拱手道:“侄儿明白,多谢叔父教诲。”
袁隗摆了摆手,道:“去告诉门外的那群士子,让他们通知在雒中的庄园主与坞堡主,都给我行动起来。若是谁敢不尽全力,休怪我袁家掌权之后,不念往日情谊。”
袁绍拱手告退,转身自书房离去。
满宠出了袁府,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丝毫不把周边之人的目光与指指点点放在心上。
就在此时,乘坐马车而来的荀彧,瞧见满宠一行人,连忙呼喊下人:“快去给我问问,绣衣使者为何去了袁家。”
下人领命而去,片刻后回来禀报道:“荀君,好像是袁家藏有逆贼,满御史他们是来捉拿逆贼的。”
荀彧闭目沉思,随后长叹一口气,心中不知如何抉择,喃喃自语道:“公达,若换作你来做,你会作何选择呢?”
而此时被提起的荀攸,正与钟繇在郭鸿书房前拱手等待。
荀攸转头望向钟繇,问道:“你说今日袁家宴请雒中世家子弟,为何我竟一无所知?”
荀攸心里其实明白其中缘由。他的身份确实颇为尴尬,虽说其曾祖是荀淑的兄长,但并非荀家嫡长子一脉,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这一支逐渐与荀家主支疏远,连带他对荀家的认同感,也远不及荀彧那般强烈。
更何况,如今他身为天子近臣,袁家对他心生排斥,不愿邀请他参加宴会,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钟繇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将目光投向书房。
恰在此时,郭鸿书房的门缓缓打开,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荀君、钟君,快些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