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信件

“敢问李往兄长有何高见？”

李顾尘没有回答，声线如古井无波般反问一句。

中年男人哑然失笑，片刻后指尖斜斜指向河对岸。

“军威浩荡，大晋之底蕴可见一斑！”

停顿一瞬，他话音陡然转沉：

“可大乾自新帝中兴以来，乾军所过之处，无往不利！大小战役，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此次破关的大乾精锐，其统帅乃是大乾当今卫国公武衍柯！”

李王语速渐急。

“其人武力超群，据说乃是一名通脉武圣！曾单臂擎旗纵马驰骋荒漠，率领千骑奔袭草原，如虎入羊群，生生踏碎草原诸多汗国的王庭金顶大帐。”

“武衍柯在大乾对北方草原的战争中几乎是百战百胜，因为其从不收降兵，凡是敌人，尽皆屠戮，故而又被人称为“武杀神”！”

“如今他亲率大军来袭，恐怕……”

李往没有继续说下去。

“兄长竟然知道这般多。”

李顾尘眉头一挑，有些惊讶。

大乾新帝中兴，卫国公武衍柯，“武杀神”，以上这些他都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比起两国之间的战事，他更关心“通脉武圣”一词，于是接着问道：

“就是不知，这通脉武圣是何境界？”

“这……我也不太了解。”

前者摆摆手，内心有些汗颜。

其实他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怎么可能知道更具体的信息。

“也罢。”

李顾尘看出他的窘迫，轻轻点头，没有再多追问。

不过此番下来，倒是让他对李往有了新的认识。

这人其他不谈，见识确实是有的，值得结交。

飞云军玄甲寒光渐隐于荒原尽头的树林，枯叶打着旋儿掠过空荡的官道，竟无一人再掀开车帘张望。

并没有人选择跟随军阵返回家乡。

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最终是大乾创造历史，击破大晋各路援军，还是大晋实力依旧，再次大败乾军主力。

江陵郡作为两国战场，必然不得安宁。

实际上在李顾尘心里，就算是云州也并不是久留之地。

只是他目前还没有想好去往何处。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顾尘如此想到。

日出东方之际，晨光穿透林间薄雾，车队马车依次停驻在官道旁。

李顾尘单手撑住车辕跃下马车，衣摆卷起细碎草屑，疾步走入十丈外的枯叶林。指尖勾住从周闯身上搜出的黑色包裹，粗麻布料在晨露浸润下泛着湿冷触感。

对于这个在身上放了半天的包裹，他十分好奇里面有什么。

也许是银子之类的东西？

打开层层包裹的黑色粗布，一本蓝皮书籍现于最底层，其上放着一封信件，信件上压着不少碎银，约莫有二十几两的样子。

少年眼前一亮，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他拨开碎银，慢慢打开蓝皮书。

掀开书籍封面的一瞬间，道衍录的金光穿透泛黄纸页，在他视野中映出流动的墨痕。

【识别到武学：碎云拳】

【已收录】

【当前正在偿还猎人箭术（圆满），不可预支！】

第三道水墨添于散发金光的“道衍录”上。

【碎云拳】

当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他正愁何处寻找功法，没想到这就刚好送来了一本。

“碎云拳……”

李顾尘指尖划过蓝皮封面上的黄色字体，喃喃自语。

“这周闯是何处得来的这本功法？”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疑惑。

没记错的话，碎云拳法乃是苍山县最大武馆碎云武馆的镇馆武学。

除去真传弟子，一般人只能得到些许不完整的传授。

可这本碎云拳谱，用料扎实不说，其上还写满了各种详注，几乎可以肯定是碎云拳原本！

就算不是，却也差不了太多。

应当与那周家老二有关，要知道，这人拜入的便是碎云武馆。

他有些好奇地打开信件。

“兄长周闯亲启，事发突然，弟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

兄长放心，乃是有世外高人看上我的天资，愿收为关门弟子。”

“师父能力莫测，仅一招便制服碎云武馆馆主，也就是那个死活不愿教授真传的老不死。”

“本想回家告知于你和三弟，奈何师父态度强硬，只准我留下信件于你。”

“信中碎银是我所剩积蓄，这本碎云拳法是师父向老不死那里要来，专赠于你，虽不知何意，但请兄长好生利用。”

阅毕。

李顾尘眉头一松，又深深皱起。

那周家老二居然早就离开，不在苍山县。

倒是不用再担心他短期内有什么报复行为。

可与之相对的，这周意竟然被神秘高人看上，收作关门弟子！？

记忆中，碎云武馆馆主也是在苍山县内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神秘高人能够一招击败碎云武馆馆主，这又应该是何等武道境界？

小忧自解，大患浮现。

当真是不肯让人放松丝毫。

良久，李顾尘轻吐一口气，释然一笑。

“也罢，就看是危机到来得更快，还是我成长得更快！”

李顾尘坦然接受这一切，管它什么困难，我自巍然不动。

回到马车上。

虞诗涟与李往妻子交谈甚欢。

见丈夫归来，她从怀里拿出一包油纸并打开，现出里面热腾腾的包子。

“这是刘掌柜派人送来的早餐，阿尘，你快点吃吧。”

虞诗涟关切开口。

“好。”

李顾尘没有拒绝，正巧有些饿了，他三指钳住包子褶皱，齿尖破开面皮时发出轻微声响。

油脂浸润的肉香气在车厢弥漫。

李往的妻子鼻尖耸动，默不做声。

“我回来了。”

不一会儿，李往从前方的车队买回早餐，笑吟吟地拿出一包油纸。

他的妻子立马下车接过油纸，同样带着笑意打开。

那虞诗涟一家都能吃肉包子，自家定然也不差……

“这怎么只有干粮？”

她神色愕然，看着油纸中数量众多的干巴巴食物，又转头向后瞥了一眼虞诗涟夫妻二人吃的正香的肉包子，只觉得难以接受。

“车队人数众多，物资紧缺，刘掌柜能给我们干粮已经属实不错。”

李往好声好气解释，直到看见李顾尘二人手中的肉包。

嗅着充满马车的肉香，他面皮一抽，只觉得挂不住脸。

不敢去看妻子埋怨的眼神，李往对于同在一架马车的本家兄弟愈发好奇。

会选择进入这支行商车队的，基本都是不上不下的中等富贵人家。

他们虽然没有那个能量让官府在这个严峻时刻通融放行，却也比普通老百姓有更多的资产。

只要愿意付出大部分身家，一样可以名正言顺，借助商队老板的关系自由离开。

差不多的财力和地位，凭什么李顾尘能够享受特殊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