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收获

指尖在瓷瓶冰凉的釉面上摩挲,把玩了一阵儿,李顾尘将其收好,在没有搞清楚作用之前,还是不要贸然使用为当。

随后是那本黑皮书,书籍中画有一张张小人,摆着各种姿势,其后还有具体的文字口诀。

应当是某种武学。

只是……

这上面的文字自己都认得,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

李顾尘犯了难,空有武学却不能看懂,犹如见了美女但硬不起来。

难受啊!

【识别到武学:踏风步法】

【已收录】

【当前正在偿还猎人箭术(圆满),不可预支!】

意识深处的“道衍录”第一页上,再添一笔水墨。

【踏风步法】

“咦?这金手指还有这种用处?”

李顾尘面露惊奇。

竟然可以省去入门的步骤,直接收进道衍录中,供自己预支。

既然如此……

他将目光转移到最后的小册子上。

阳光在鎏金封皮上折射出七色光晕,却照不穿那些蝌蚪状的文字,明显的金属质地令其知晓,这应该就是镇抚司失窃之物,

让“踏风盗”不惜被一郡镇抚追杀也要偷取,甚至最后丢掉性命的东西。

莫非是什么神功秘法?

试了一阵,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道衍录对于这本写满了陌生文字的金属小册子并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因为自己就连文字都不认识,所以道衍录也无能为力?

尝试许久,别无他法,他不得不将原因归咎于此。

正准备收起,一张纸条忽地从小册中掉出。

李顾尘好奇打开。

阅读过后,他恍然大悟。

“江陵郡镇抚司高层监守自盗,故意疏漏防护,并安排“踏风盗”偷取这小册,而负责追回小册的王威其实也是他们的人。”

这么看来,那王威袭杀“踏风盗”,应是为了杀人灭口!

对自己出手,也是因为这个。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最终却是李顾尘获得了一切。

若不是自己身怀金手指,恐怕结果未可知。

他瞧见左臂伤口已然结痂,心中感叹。

收好所有物品,李顾尘从青石上起身,朝着柳河村方向走去。

一路上经过不少村庄,这些村庄比之靠近县城的柳河村明显要贫困。

许多人面黄肌瘦,或坐或躺在家门口,脸上面无表情,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丝绝望,还有人倒在路边,周围有苍蝇围绕,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官府横征暴敛,各种由头的税屡缴不停,根本不顾底层百姓的死活。

大晋朝如今已有五百多年,朝廷朽烂,吏治腐败。

如若不是因为武道,早就应该解体崩塌。

然而就算如此,以李顾尘的现代人视角来看,大晋朝距离灭亡,恐怕也不远了。

周围投来几道夹杂着贪婪与羡慕的目光。

李顾尘面无表情,只是默默把手放在猎弓上。

那些目光顿时收敛,不敢再靠过来。

心中一叹,李顾尘自觉不是圣人,做不到无私帮助他人。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如今的情况,还是先管好自己。

来到柳河村外不远处,他并没有选择直接进去,而是绕路一圈,从县城方向进入柳河村。

“哟,小尘子!”

眼看着就要进入村口时,身后忽然有人叫自己名字。

李顾尘转过身,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粗犷汉子出现在面前。

周闯。

周力的兄长,附近几个村子有名的恶霸,手底下有一群泼皮无赖,靠着放高利贷、买卖良家女子赚钱,坑害了不少穷苦百姓,令他们家破人亡。

“背着死人玩意装什么猎户呢?”

周闯盯着李顾尘背上的猎弓,嘴巴咧开露出黄牙,眼中满是戏谑。

丝毫没注意到对方眼底闪过的寒芒。

“你这“秀才”也会打猎?”

“打猎”二字还未出口,他便看到了后者手上提溜的肥硕野兔。

眼中戏谑一消,转而变为惊讶。

好肥的兔子!

周闯眼珠一转,忽而大方一笑。

“尘哥儿子承父业,这一手打猎技术果然厉害。”

“这样,我吃个亏,这只兔子我花三十个铜板买了,如何?”

李顾尘面色一抽,强忍住暴起杀人的念头。

这周闯如此冒犯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当真该死!

至于原本值至少六十铜板的兔子被他出价三十铜板,反倒成了小事。

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僵硬。

眼见前者的脸色阴沉下来,李顾尘看着周围不时经过的路人,权衡片刻,这才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

“周力跟我是故交,按理说我应该跟着喊你一声大哥。”

“大哥,不是小弟不肯卖,主要这些天诗涟吵着要吃肉,我实在是没办法,你看……?”

许是因为提到了虞诗涟,周闯神情缓和,轻轻点头:

“理解理解。”

“不过小尘子,你既然喊我一声大哥,那我可要说说你了。”

“弟妹这般漂亮,跟着你过苦日子可是太委屈了,你说是不是?”

他笑眯眯的,又转而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之前的事?

李顾尘眉头一挑。

一阵回忆浮现。

父亲过世后,家里没了收入,变得拮据起来。

这周闯就曾找过自己,想要买下虞诗涟。

或许是前身仅剩的一点良知,最后并没有选择答应。

换作自己,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心中冷笑。

这周家三兄弟,老二进了武馆,据说混的风生水起。

剩下两个老大老三,有一个算一个,竟然都惦记着自己的妻子虞诗涟。

当真有取死之道!

“我考虑清楚了,还是不想麻烦大哥了。”

李顾尘直接拒绝。

闻言,周闯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

二人正欲分别。

两个官差忽然从官道上靠了过来。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其中一人走进后瞧见了周闯的样貌,一脸恍然。

“原来是周家老大,我当是谁呢。”

“差爷。”李顾尘和周闯齐声问候。

越是王朝末年,这小吏的权力也就越大,毕竟上面没了人监管,下面又不敢反抗,可谓是吃拿卡要,样样精通。

“差爷,不知出了什么事?”

周闯一脸和善笑容,脸上的横肉堆成褶子,跟刚才仿若两人。

“嗐,还不是因为平苍山那边出了一个大案!”

李顾尘心中一震,明面上不动声色,继续侧耳旁听。

“什么大案?”

周闯适时摆出一副好奇的姿态,见差役没有说话,又拍了拍胸膛。

“等会我请客,请两位去那酒楼喝上一壶!”

差役这才满意点点头。

“还不是因为死人了。”

“据说死的还是来自郡镇抚司的大人物!引得上面震怒,要我们县衙门全力配合调查。我看上面这阵势,是要把苍山县翻个底朝天!”

“嘶!”

周闯倒吸一口凉气。

这镇抚司作为直属于皇帝管辖的武力机构,是镇压大晋朝各地,维持社会秩序的主力。

能进镇抚司的,那都是武道中的佼佼者,更何况是郡镇抚司!

如今竟然在这小小县城死了一个。

“听说还是被弓箭所杀。”

众人将视线转移到李顾尘身上。

“不会是你吧?”一个差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脸,紧接着又将视线转移到其手中的肥兔上。

后者右手一紧,神情“慌张害怕”。

“差爷莫要开这等玩笑,我这一介草民,哪敢做那种事情啊!”

“切,他没那本事。”

周闯一脸不屑,倒不是要为李顾尘辩护,而是其发自内心地不认为李顾尘有这能耐。

“这小子才拿上弓箭不久,能猎到野兔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更别说杀人了。”

说完,周闯使了一个眼色,还用肘部顶向李顾尘肋下,却见后者不知何时已退开半步。

李顾尘看也不看他,直接将手中提着的兔子交了出来。

“这肥兔子就送给二位差爷了,权当孝敬。”

“算你识相,要知道上面可是发了任务,要我等抓几个嫌疑份子。”

两个差役随手接过兔子,跟周闯有说有笑的往县城方向走去,再也没看李顾尘一眼。

待三人的身影远去,李顾尘神色如常,背上渗出一片冷汗,继而转身向家里走去。

路上,他一边感叹这该死的世道,一边盘算着以后该怎么报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吃了我的东西,早晚让你吐出来。

至于那周闯和他的弟弟周力,确实应该找个机会解决掉,免得夜长梦多。

只是,该怎么样才能在不引起周家老二怀疑的情况下灭了他两个兄弟?

回到家附近。

邻居们也都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不少人瞧见他背着弓箭,手里提着几只麻雀,都觉得很是稀奇。

“尘哥儿这是去打猎了?”

“哟,还真猎回来几只鸟嘞!”

李顾尘呵呵一笑。

“今天运气好,找到一个兔子窝,抓了好几只兔子。”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约莫两钱的碎银,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然后叹息一声。

“本来还留了一只最大的准备给大伙分分,结果让那官差夺去了。”

邻居们听后,纷纷义愤填膺,对那官差一顿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