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德的意识回到了处刑台上的死灵身上,因为频繁的使用死灵复苏,他只感觉整个人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暂时加入的战力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尤其是当那些死灵以生者的口吻与士兵们进行对话的时候。
沃德-诺亚呼吸急促,满头汗水带着血液不断滑落在地,眼前的枷锁活像个铁疙瘩,根本不给他一点下手的空间。
“活见鬼,我要怎么打开一整坨由法术制成的铁块!该死,冷静,冷静小子,你在那里学过的,对,学过的!”
他试着平复呼吸,将颤抖如扭曲毛虫的双手合在一起,接着猛地睁开眼睛。
“天杀的千变之神!”突如其来的咆哮吓到了面前的女术士,后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她对此无能为力。
“我这辈子就没祈求过你什么,今天可算是头一遭!您大发慈悲,稍稍降下些许神迹如何?”
沃德-诺亚像孩童般期盼着奇迹,但却什么都没发生,镣铐一动不动,广场上喊声震天,他的双眼变得通红,脸上的血管仿佛要爆裂出来,他一转语气,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老子可是知道你的神殿在哪的!你这挨千刀的,老子发誓,今天我要是活下来了,那我但凡还剩一只手,就是爬也要爬到你的坟墓里,把你那该死的贡品们一股脑地扔进废渊里头!!”
他的咆哮很快便被嘈杂的声音淹没,他潮红的面色再次恢复苍白,就像已死的尸体,但就在此刻,一声细小的咔哒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那该死的镣铐,它出现了一条裂缝!
“解开了!哈,哦,哦抱歉,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沃德-诺亚兴奋地大叫,伊莎贝儿-凡娜尝试着活动手腕,接着着手开始吟唱咒语,很快,一扇传送门便出现在三人中央。
“你们先进去,我要给那个狗娘养的一点惊喜。”伊莎贝儿-凡娜只感觉倦意像泥石流般要将她淹没,自己的胃里就像有几条活动的鳗鱼,令她想要呕吐出来。
我还有事情要做,女术士强忍反胃与不适,将自己最后的魔力调动起来。
黑夜鹭察觉到了某处投来的视线,她微微抬头,正好和另一边的伊莎贝儿-凡娜对上了眼。
“嘭。”熟悉的声音响起,而这次出现的却不是橙黄色的漩涡,一道耀眼的光芒犹如巨大的光球,将整座广场笼罩其中。
黑夜鹭的双眼被无边的白光充满,她到最后还是不敢置信,那个彪子居然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施放如此大规模的法术。
......
“呜。”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静的气息,昏暗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阴影,墙上好像挂了什么,但黑夜鹭只能在暗中看到模糊的色块。
“醒了?”
虽然只是朦胧的影子,但黑夜鹭还是认出了卡麦隆-西尔弗那富有磁性的嗓音。
“该死,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反正不是圣埃尔默,我在最后只是看到一道白光。”
“伊莎贝儿-凡娜。”黑夜鹭懊悔地摆了摆头,她的手脚被绳索绑在了座椅上,而且这里可以调用的魔素尤为稀少,扰魔矿,是啊。
“她在学院中就是天之骄子,心感法术和传送法术的造诣即便放在整个人类史上也鲜有人及。”
“嘎吱。”房门被轻轻推开,穿着一套干练皮革束身衣的伊莎贝儿-凡娜走了进来。
“亲爱的,我们正好聊到你呢。”黑夜鹭眨了眨她那对亮紫色的眼睛,微笑着继续说道:
“我能闻到幻术的味道,是什么让你放弃了化妆与治疗,哦!难不成是我们,那还真是受宠若惊,想必你在短时间内连走路也是极为艰难吧。”
“你在害怕。”
“...”黑夜鹭闭上了嘴,她的心感法术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伊莎贝儿-凡娜拉开了窗帘,金灿灿的阳光立马将整个房间照的明亮,黑夜鹭根据太阳光的角度推测现在应该是午时。
“我说。”
“啪,抱歉,但这是埃尔德要求的,他和我说,你每张一次嘴,就赏你一巴掌。”
卡麦隆-西尔弗扭了扭下颚,大笑着说道:“埃尔德?你说的是那个埃尔德,哈哈,那就全说得通了。”
“啪。”伊莎贝儿-凡娜揉了揉手腕,拉开一旁的长椅,在坐下前往上面放了个天鹅绒填充的靠枕。
“老实说,我并不太擅长做这些事情,沃德。”
“来喽!”一个浑身打满绷带的男人从门外小跑进来,不由分说地就抬手给了这位贵族一拳,这一击的力道显然远胜那位女士,甚至将他的门牙都打掉一颗。
不得不说,这位杀手的体质只能用顽强来形容。
“呵,呵呵。”卡麦隆-西尔弗吐了一口血沫,不再说话。
“我很好奇...”
“是在会议上,在你们追杀我们的时候,我给你们打上了定位记号,那是我唯一能得手的机会,怎么样,我的护身石好用吗?”
“天哪亲爱的,不愧是你做出的东西,那颗黑曜石居然能有这样的效果,里面的魔素含量简直令我吃惊。”
“幸好你把它浪费掉了,而且正好虚弱不堪,不然即便是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它对魔法的反制能力同样出色。”
女术士仍旧感觉腹部隐隐作痛,她稍微挪动身子,将腿翘了起来。
“我有错过什么吗,老天,怎么给窗帘拉开了,我本来还想营造一种审讯的恐怖气氛呢。”
第三个人进入了房间,埃尔德径直走到了卡麦隆-西尔弗的身边给了他一拳,过程中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接着才拉开椅子坐下。
“呸。”这位贵族少爷吐出一口血沫,用一种饶有兴致的表情打量着众人。
“好了,我们从哪说起呢,感觉这次会议会很长,很长,很长。”埃尔德拧开红酒的木塞,同时喊来侍从拿上些熏肉与烤肠。
“你确定他们不会在城内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第四人走了进来,那是个身高勉强超过一公尺半的孩童,他和卡麦隆-西尔弗对视一眼,后者有些惊讶于他居然没有上来以那种粗鲁又直接的方式羞辱自己。
“慢着,我认识你,尤瓦尔-奥罗拉,奥罗拉家族的长子。”
“啪。”好了,现在他们都打过自己了。
“不会,我让死灵们提前改变了外貌,现在已经有其他死灵顶替了酒馆的工作,他们只会在现场找到一些无身份人员,或者叫暴民。”
但丁看向女术士,后者附和着点头说道:“也没有人能从骷髅架子中找到有意义的信息,至少我认识的人都不行。”
“哦,亲爱的,北方的那位可以。”
“你也说了他在北方,玛格丽塔,如果你再多嘴,我不介意也赏你一巴掌。”
但丁叹了口气,敲了敲桌子:“我的鸟儿们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我拦住了整整五组支援的队伍,我几乎把能用的借口都说遍了。”
“但是问题的核心显然并不在你们。”
但丁又将视线放到了卡麦隆的身上,冷冷地说道:“我的父亲已经快半个月没回来了,而那些宗教疯子,甚至大主教都正好在这个时间节点登陆圣埃尔默。”
“我怎么知道,啪。”
“沃德,麻烦让他把话说完,我知道你们的家族在打什么盘算,也大概知道后续的做法,你的父亲最近拉拢了五个当地的大贵族,为此甚至不惜与火神教廷合作,还借助这位女士打通了北方巫师协会的人脉,和那位弑君者搭上了桥。”
但丁看着卡麦隆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闻到了政变的味道。”
卡麦隆-西尔弗吞了一口唾沫,这位小贵族和传言中描述的分毫不差,精明而又沉着,就如他的父亲一样。
正如埃尔德所说,这场会议相当持久,而且他们的对话也让自己听得云里雾里,他和沃德-诺亚达成一致,决定等待但丁事后那简单明了的总结。
“那你之后会去哪?”埃尔德和伊莎贝儿-凡娜在庄园中漫步,她的手中捏着一朵刚摘下来的玫瑰。
“我不知道,现在艾琳迪亚的每个地方都在用莫须有的罪名抓捕法师与术士,我的朋友们都自身难保,就连我曾经待过的学院也难以独善其身。”
埃尔德舔了舔嘴唇,眼神有些慌张地左摇右摆,接着他似乎下定什么决心,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说,要不要待在我这,噢,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你懂的。”
一位落魄的宫廷术士送上门来,老天,还有比这更值得投资的买卖吗,该死,我要把握这个机会,她等会儿要什么我都得尽可能提供,等等,我带那些扰魔矿石了吗?
“哈哈,哈哈哈。”伊莎贝儿-凡娜突然一反常态地捂着嘴大笑起来。
这还是埃尔德第一次见这位冷冰冰的女术士露出笑容,她笑得停不下来,甚至不顾形象的蹲在地上捧腹大笑。
“你知道我在看到你召唤那些骷髅的时候在想什么吗?”伊莎贝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摇摇头继续道:
“我在想你们死灵法师终归都是一路货色,制造军队,复活尸体,投放瘟疫,发动战争,我以为你终于露出了马脚,在此我为我的愚蠢和傲慢向你致歉。”
“以及我想要一组完整的蒸馏设备,两捆曼德拉草,十磅镍,银,铅,可以的话再来五克黄金,要纯金,以及嗯,三组书架,书籍的部分我会自己购置。”
“当然!当然了!”埃尔德欣喜若狂,立马喊来身旁的侍从。
“我这就派人去采购这些材料,你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而实验室就设置在隔壁,让他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