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潢豪华的书房内,慵懒的阳光挤过纱帘,既不刺眼也不昏暗,犹如轻薄的丝绸,静静得盖于房间之内。
卡麦隆-西尔弗正低着头思考着什么,在他的面前,穿着紧身皮衣,面部满是暗黄毛发的寒号鸟仍做着那个令人厌恶的表情——那招人嫌弃的笑容。
“怎么,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寒号鸟双手环抱着后脑勺,径直把腿翘到了桌上,卡麦隆身后的老管家眼角微微抽动,显然对此有些不悦。
那张桌子今早才打过蜡。
“真有意思,只要给他和那些下贱的半兽人留下三成的土地,剩余的地皮愿意按照我们的价格出售,听起来真是个不容拒绝的条件,一个极其合理的交易。”
“你不知道我为此付了多大的劲,也不知道他在松口前少了几根指头,那几个护卫临死前的惨叫仍在我的耳边回荡,真是美妙无比的歌声,哈。”
寒号鸟靠得更后面了,那张椅子悬在半空,两个支角摩擦地板发出恼人的噪音。
卡麦隆-西尔弗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老天,这是多么诱人的条件,我的答案显然毋庸置疑。”
他仰起头,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
“我拒绝,或许你应该再剁下他几根指头,你知道的,贪婪与求生欲往往只隔了薄薄一层障碍,就这么结束未免太没意思。”
“啪嗒。”
没人看清那把剑是何时出鞘的,两人只是听到了木椅落地的响声,接着那把长剑就顶在了卡麦隆的脖前,剑锋闪着银光,只需再进一寸,就能无情地夺走对方的性命。
卡麦隆-西尔弗脸上并没有慌张,他扶着桌案起身,拍了拍饰满璀璨珠宝的衣袖,剑尖向上摆动,却仍旧停留在那个位置,寒号鸟面容狰狞,额头青筋突起。
他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注意到了窗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只有着黑白相间羽毛的夜鹭,鸟儿并未表现出对生人的恐惧,相反,它的眼睛透露出精明的光。
“巫师,何不展示你那不可思议的魔法?将这个背叛者撕成碎片,或者扔到天上?”
“首先。”夜鹭张开了小巧的鸟喙,从中吐出的并非鸟儿清脆的鸣叫,而是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其次,我合作的对象是你的父亲,小毛孩。”
“哈哈,当然,守卫!劳驾把这个刺客抓起来,关进地牢,记得用最深处的那间牢房。”
埃尔德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嘴上咒骂一声。
“真是个疯子。”
“怎么了?”小骑士在走在前头疑惑地问道?
“没事,大人,没事。”
埃尔德从没想过自己会和圣埃尔默的伯爵扯上关系,更没有想到无名者这个组织存在的真正意义,至少在今早前还不知道。
......
夜幕尚未完全褪去,天空还沉浸在深蓝的宁静之中,此时天还未亮,但已经有些许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挤开乌云,埃尔德的美梦被一阵嘹亮的号角声中断。
“是哪个天杀的天还没亮就开始练习乐器!我踏马要...”
将裤子提到一半的埃尔德愣在了窗前,他的起床气因庄园大门外的景象而荡然无存。
一支肃穆整齐的马队正在缓缓行进,高大的马匹驮载着全副武装的骑士,他们身着精铁制成的盔甲,头盔上的羽毛和徽章随风飘扬,点燃的火把映照出了他们的徽章与高举的旗帜。
一只只栩栩如生的金莺雀仿佛活了过来,在火光的照耀下跳着灵活而轻盈的舞蹈。
又是一道低沉悠扬的号角声,埃尔德和克利福此时已经匆匆换上了正装,默默等候在了庭院门口,他们轻声交谈,却没有从对方口中得到问题的答案。
“我乃奥罗拉家族传话之人,奉圣埃尔默伯爵之名传唤,埃尔德速速前来听命!”
埃尔德表情肃穆,开始呼唤起酒庄内的死灵,同时大步上前,停在了距离马队几步远的地方,低下了头,半跪在地。
“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我那备受尊崇的主人,圣埃尔默的实际管理者,加斯特罗-瓦克卡尔-斯-奥罗拉之子,人称...”
“好了,收起那些繁文缛节吧,我受够你们的陈言俗套了,老实说,我不需要你们陪同也能保护好自己。”
“可是少爷。”
埃尔德抽了抽嘴角,些微抬起头来,他看到了一匹幼嫩的马勒马驮着他的主人从队伍中缓缓走出,马儿虽然年纪尚小,但器宇轩昂,身姿优美,气质完全不输周边的高头大马。
那匹马勒马身上的马具豪华非凡,鞍上饰有精致的白银,上面同样刻有金莺,头上镀金的马笼头格外显眼,它的前额处镶有名贵的宝石。
埃尔德再往上看,马匹的主人正自上而下地俯瞰着自己。
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对方居然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童,他有一头齐肩金发,面色稚嫩纯真,长相和声音都偏中性,只能从那声少爷判断出对方的性别。
“愣着干嘛,不打算请我进去喝上一杯吗?我还以为你们这是酒庄。”
“啊?哦,抱歉,我为我的...”
“唉,进去吧,你们在门口等我,别跟进来。”
“可是少爷...”
埃尔德回头看了眼等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骑士们,又张望着身旁坐在马上几乎和自己站着差不多高的男孩,挑了挑眉毛,不知道对方心里究竟有什么盘算。
“大人,您确定您能喝酒吗?”埃尔德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说敬语,还有,那只是促进谈话进程的说辞。”
气氛有些沉默,埃尔德仍在等对方解释自己来这的意图,两人距离古堡越来越近,克利福召来了马匹侍从为这位小绅士牵马。
“咳咳,埃尔德,是吧?”
“是我,大人。”
“劳驾你把会议室清理出来,伊莎贝儿等会才到,她给自己规定每天必须睡上十个钟头,据她所说这样才有益于那些护肤品的吸收。”
“啊?”埃尔德疑惑一声,脑中很快便想起了那张羊皮纸上的署名,他不顾形象地张大嘴巴,表情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