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零号日志与不速之客

应急灯昏黄的光线填满了狭小的安全屋，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机器运行的低热和一丝为散的紧张。

楚望舒几乎是抢过了那本牛皮纸笔记本，指尖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她迫不及待的翻开，目光如饥似渴地扫过那些凌厉的字迹，嘴唇无声的颤动着，逐字阅读。

虞清寒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慢慢平复着呼吸。她的目光落在楚望舒专注的侧脸上，那里的灰尘和微微拧起的眉头，与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截然不同，透着一股罕见的锐利和认真。

手臂上被抓过的感觉似乎还在，那瞬间的用力和后怕的颤抖，以及黑暗中拇指无意识擦过手背的触感……虞清寒不动声色地蜷缩了一下手指，将那一丝异样压回心底。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林……会是林微月吗？”虞清寒打破沉默，声音还带着一点奔跑后的沙哑。

楚望舒头也没抬，手指点着其中一页：“不像。笔迹风格完全不同，更凌厉，更……疯狂。而且你看这里，‘载体7号’，指的是林微月，那这个‘林’显然是观察者、研究者。”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是研究员！姓林的研究员！可能是‘潘多拉’或者‘摇篮’计划的核心成员！”

她快速翻到扉页，指着那行字：“‘第零号观察日志’……‘零号’……这通常意味着最初、最原始的那一批！这笔记本比我们找到的所有数据都更早！它可能记录了‘摇篮’最初的构想和实验！”

虞清寒的心也提了起来，凑近了些。两人头几乎靠在一起，借着昏暗的光线阅读那些断续却惊心动魄的记录。

“…初次连接成功，‘载体7号’展现惊人契合度…能量共鸣超预期…但稳定性…令人担忧…”

“…顾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他在把‘摇篮’引向歧途…他想掌控的是力量本身，而不是理解…我必须加快进度…”

“…稳定剂副作用远超预期…7号痛苦加剧…记忆模块出现不可逆损伤…我是否做错了？”

“…‘锚点’并非死物…它的回应带着原始的贪婪…它在汲取…不只是能量…还有更多…恐惧…”

“…备份完成…钥匙藏在‘起点’…如果我遭遇不测…后来者…阻止他…阻止‘摇篮’变成怪物…”

记录在这里彻底中断。最后几页有被撕扯的痕迹，似乎记录者在极度恐慌或匆忙中想要留下什么，又或者被人阻止了。

“‘钥匙’！‘起点’！”楚望舒激动地指着这两个词，“这一定是关键！找到‘钥匙’就能解开‘锚点’的部分秘密？或者能彻底关闭它？‘起点’又是什么地方？”

“还有这个‘顾’，”虞清寒眼神冰冷，“指的肯定是顾言琛。看来他很早就深度参与其中，并且其目的被这个记录者视为‘歧途’。”

“这个姓林的研究员似乎后悔了，而且预感到了危险。”楚望舒翻看着那些流露出恐惧和自责的字句，“他或者她，留下了后手。”

安全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信息量巨大，指向了更深的黑暗和一丝渺茫的希望。

“我们需要弄清这个‘林’研究员到底是谁，后来怎么样了。”虞清寒沉吟道，“还有‘起点’的含义。”

“交给我。”楚望舒小心翼翼地合上笔记本，像对待稀世珍宝，“我会比对笔迹，排查‘潘多拉’所有已知成员的资料。深空科技的旧档案库里或许还有线索。”她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不过，刚才追杀你的那些人……”

虞清寒神色一凛：“不是顾言琛的人？”

“不像。”楚望舒摇头，走到一台闪烁着复杂代码的屏幕前，快速调出一些模糊的数据，“信号特征很陌生，装备精良，行动模式更像是……专业的清理人员，效率极高。我怀疑……”

她深吸一口气：“是系统直接调动的‘力量’。它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在触碰核心，不再仅仅依靠任务和顾言琛来对付我们了。”

这个猜测让安全屋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系统的直接干预？这意味着她们面临的危险等级将呈指数级上升。

“这里不能待久了。”楚望舒快速操作着设备，“他们虽然暂时被引开，但很快会进行地毯式搜索。我们得尽快离开。”

她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两套普通的工装外套和帽子：“换上，我们分头走。线路和接应点我发到你加密频道。”

虞清寒没有犹豫，接过衣服迅速换上。宽大的工装掩盖了她原本的身形气质。

楚望舒也利落地套上外套，戴上帽子，遮住了那头显眼的短发和半张脸。她将笔记本和几个微型存储设备小心地贴身收好。

准备妥当，楚望舒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确认安全后，对虞清寒点了点头。

“保持通讯静默，按计划路线走。明天老时间，‘花园’碰头。”楚望舒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果决，但看向虞清寒时，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小心点。”

虞清寒点了点头：“你也是。”

没有再多言，楚望舒率先滑出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阴影中。

虞清寒等了几分钟，按照脑中记下的路线，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分头行动是为了降低风险。回程的路似乎格外漫长，虞清寒保持着高度警惕，绕了远路，多次换乘公共交通，确认绝对安全后，才返回了别墅。

直到踏入书房反锁上门，她才真正松了口气。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因为今天的发现而高度亢奋。

那个神秘的“林”研究员，“钥匙”，“起点”，系统的直接干预……线索越来越多，棋局也越来越复杂。

她需要消化这一切。

……

第二天，虞清寒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花园”（露台）的会面时间。

然而，还没到约定时间，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打乱了一切。

佣人通报：“小姐，楼下有一位姓魏的先生拜访，说是您的朋友，刚从国外回来。”

“魏？”虞清寒皱眉，记忆里并没有这号朋友。系统面板没有任何相关任务提示，说明来者并非剧情人物。

她心下警惕，整理了一下表情，下楼查看。

客厅里，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身材高挑，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气质温文儒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打火机，动作娴熟。

看到虞清寒，他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虞小姐，冒昧打扰。敝姓魏，魏知然。家父魏东明，曾是‘潘多拉’小组的顾问。我想，我们应该有些共同话题可以聊。”

潘多拉！

虞清寒的心脏猛地一跳！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她面上不动声色，没有去握他的手，只是冷淡地打量着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潘多拉’？没听说过。”

魏知然也不尴尬，自然地将手收回，笑容不变，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过虞清寒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昨天从西郊公益画廊带回来的宣传册——封面恰好是西郊艺术区的远景图。

“虞小姐不必紧张。”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家父生前留下一些东西，我觉得或许对正在调查某些陈年旧事的你……和你的朋友们，会有所帮助。”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意味深长：“尤其是关于一位……姓林的博士，以及他未能完成的‘钥匙’。”

林博士！钥匙！

虞清寒的呼吸几乎停滞！

这个人！他知道！他不仅知道潘多拉，甚至知道她们昨天刚刚获取的机密信息？！

他是谁？！是敌是友？！

虞清寒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全身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棋盘之上，一枚完全出乎意料的棋子，突然闯了进来。

而远处的露台，楚望舒或许还在等待着今天的会面，对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