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源晶认主

灵能矿坑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蕴含微弱灵气的矿石粉尘,吸入肺里,带来的是持续的灼烧感和致命的沉淀;墨封佝偻着背,紧握着手中那把沉重、冰冷、几乎要吸干他最后一丝力气的矿镐,特制的“噬灵镐”不仅需要蛮力挥舞,更会在每一次撞击灵能矿石时,强行抽取使用者生命力来抵消矿石的反噬;每一次挥动,墨封咬牙忍受肌肉撕裂般的剧痛和骨髓深处被抽空的虚弱感;汗水混合着矿粉和血痂覆盖在皮肤上形成一层厚厚的泥壳,每一次动作都摩擦着伤口,带来火辣辣的痛楚。

监工粗粝的咆哮在曲折的矿道里回荡,如同催命的符咒:“快,一群废物!今天不挖够十方‘灵能石’,谁都别想休息!”鞭影如毒蛇般毫无征兆地落下,“啪!”一声脆响,狠狠抽在墨封旁边一个动作稍慢的老矿奴背上。本就破烂的麻衣应声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浮现,墨封甚至能闻到空气里瞬间逸散开来的血腥味,老矿奴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倒下——倒下就意味着再也起不来。

结束一天长达十个时辰以上的非人劳作,墨封搀扶着老矿奴回到的“窝棚”,依靠在铺着一层薄薄发霉的、爬满虱虫的烂草的“床铺”边上。

“小兄弟,快去吃饭吧,别管老翁了。”老矿奴生命过度透支本就时日不多了,加上今天那一鞭子,恐怕是很难挺过今夜了,墨封来此经历了太多生死诀别了,早已习惯,一声叹息之后端着烂木盆去打食物。

墨封端回浑浊如泥浆、散发着腐臭气味,里面零星飘着几片不知名的、毫无油腥的硬根茎的“苔藻粥”,回到老矿奴身边。

“吃两口,好歹做个饱死鬼!”老翁一笑置之,栽倒在地,没了生息。

监工闻声而来,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不耐烦的咒骂:“晦气的老东西,快拖走。”两个麻木的矿奴像拖拽破麻袋一样,将尚有余温的老翁尸体拖向矿坑深处一个专门丢弃尸骸的“废料井”。墨封看着老翁空洞的眼睛掠过自己脚边,眼中凝固的恐惧和不甘,像冰冷的针扎进他心里。生命在这里轻贱如尘。矿奴们不过是会喘气的工具,磨损了,丢弃便是。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疲惫欲死,但眼底深处,一丝被残酷现实磨砺出的、比矿石更坚硬的不甘火焰,在无尽的黑暗中,微弱却顽强地跳动着。

“看什么看!还不快吃。想陪他下去?”监工扫了一眼墨封,厉声呵斥,墨封不敢违逆,端起木盆将其中的苔藻粥一饮而尽,监工这才满意的离去。

监工走后,墨封将木盆扔在一旁,低声呢喃:这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更别提补充被矿镐和重活疯狂榨取的体力。

第二天墨封在监工的驱赶之下继续上工,麻木地挥动着沉重的噬灵镐,一次次撞击坚硬的灵能矿脉,四周不断传来矿镐敲击岩石的单调回响、监工远处模糊的呵斥,以及同伴们压抑而沉重的喘息。

突然,一种不祥的震动从脚下传来,极其微弱,却带着毁灭的前兆。经验丰富的老矿奴动作猛地一滞,浑浊的眼珠里瞬间填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

“地…地龙…动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下一瞬,整个矿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狠狠摇晃、挤压。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四面八方炸开,头顶坚固的、嵌满了发光苔藓的岩层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黑色闪电瞬间蔓延开来。

“跑啊....”绝望的呼喊瞬间被淹没在更大的崩塌声里。

墨封根本来不及反应,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便从侧面狠狠撞来,将他像破麻袋一样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岩壁上,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墨封艰难地爬起来,但根本不知道往哪里逃。

目之所及,无数巨大的岩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支撑矿道的粗大灵木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脆响,瞬间被砸得粉碎,惨叫声此起彼伏,又戛然而止。一个离他不远的年轻矿奴,连惊呼都未出口,就被一块桌面大小的巨石当头砸下,瞬间化作一滩模糊的血肉,连人形都无法辨认。飞扬的尘土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但墨封知道不能坐以待毙,选定一个方向,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碎石如同冰雹般砸在他的背上、头上,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尘土呛得他无法呼吸,眼睛被迷得几乎睁不开。他只能凭着强烈地求生意志,在崩塌的岩石缝隙中跌跌撞撞地穿行。

“砰——”

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开,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压顶而来,墨封甚至来不及抬头看清是什么,整个世界便彻底陷入黑暗和死寂。一块巨大的、不知多少斤的顶岩,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彻底封死了他前后左右所有的通路,将他牢牢地拍在了冰冷潮湿的矿坑底层。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肋骨似乎断了,左腿也被一块尖锐的石头刺穿,温热的血液正汩汩涌出,黑暗,冰冷,剧痛,窒息……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而沉重地笼罩着他。

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失,墨封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像沉入漆黑粘稠的泥沼。过往矿奴生涯的种种屈辱、鞭打、饥饿、同伴惨死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放大。无尽的黑暗和痛苦中,一股滔天的不甘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濒死的心底喷涌而出。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如同蝼蚁一般,被人肆意践踏!凭什么我们的命就如此轻贱!”

这无声的呐喊,带着他灵魂深处最强烈的执念和最后一点生命之火,在绝对的黑暗中猛烈地燃烧、震荡,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坠入永恒黑暗的最后一刹那——嗡。

一种奇异的、完全不同于岩石摩擦或崩塌的声音,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岩层和濒死的意识,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仿若宇宙诞生之初的弦音。

紧接着,他身体下方紧贴着的冰冷岩层,突然毫无征兆地透出一点微弱的、极其纯净的、近乎透明的幽蓝色光芒,这光芒是如此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和神圣感,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溺水者看到的唯一星光,墨封意识清明了几许。

“轰隆!”

他身下那块承载着微弱蓝光的岩石,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骤然无声地碎裂、塌陷,墨封的身体也随之猛地一沉,坠入了一个狭窄、潮湿、但弥漫着奇异能量的地下溶洞!

摔落的冲击力,让墨封彻底昏厥。

溶洞中心,静静地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形态并非规则的几何晶体,它像是一滴凝固了亿万星辉的宇宙泪滴。通体呈现出深邃、纯净到极致的幽蓝,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辰在旋转、生灭,流淌着无法理解的几何光纹。它没有散发出炙热或冰冷的气息,却有一种仿佛能容纳万物、解析一切、蕴含着宇宙最本源力量的浩瀚感。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空间的中心,是这片黑暗宇宙唯一的锚点。

“太初源晶”内部沉寂的亿万星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整个狭小的空洞被渲染成一片纯粹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幽蓝,下一秒,太初源晶化作一道光的洪流,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他残破的肉体,直接闯入墨封识海。

【检测到符合‘源启序列’底层逻辑的极端求生意志…】

【能量濒临枯竭…能源磁场受损…启动紧急绑定协议…】

【绑定目标:生命体‘墨封’…基因序列扫描…灵魂频率锁定…】

【能量注入…生命体征重塑…神经链接重构…】

【太初源晶…认主程序…启动…融合…开始…】

昏厥中的墨封只觉一种奇异的暖流,如同宇宙初开的温暖星云,瞬间包裹了他残破的身体和灵魂。断裂的骨头在幽蓝光芒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飞速愈合;被刺穿的腿伤处血肉蠕动,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幽蓝光芒如同海浪不断冲刷着墨封早已沉淀着无数粉尘的尘肺;墨封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幽蓝的光芒渐渐内敛,最终完全没入墨封的眉心,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个极其细微、若隐若现的幽蓝色晶状印记,熔洞重新陷入黑暗。

“咳咳...”墨封悠悠转醒,眼底幽蓝之光流转,他看到了一全新的世界。他能“看”到周围岩石的结构、密度、应力点;能“感知”到空气中微弱能量粒子的流动轨迹;甚至能“分析”出堵塞矿道的巨大岩石的材质构成和其中的薄弱节点。

墨封尝试挖掘矿道堵塞的薄弱节点,指尖轻易地抠进了坚硬的岩壁,如同插入松软的泥土,开始开辟新的逃生通道。

“该出去了!”

墨封站在洞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享受着阳光,扭头看向身后那将他埋葬的、万吨巨石构成的死亡囚笼,转身伸出双臂拥抱自由的风,拥抱自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