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寿宴风云与土味王炸

老爷子的七十大寿，是宁家近十年来最隆重的盛事。宁家庄园张灯结彩，名流云集。衣香鬓影间，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水和金钱权势混合的独特味道。

宁柔从早上六点就开始梳妆打扮，此刻穿着最新季高定礼服，佩戴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像一只精心修饰的孔雀，在宾客间优雅周旋，享受着艳羡的目光。她刻意忽略着角落里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她的姐姐宁檬。

宁檬没穿礼服。她坚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袖口甚至有点磨破的靛蓝色粗布衣裤，脚上蹬着一双沾着泥点的老式解放鞋，头发用一根红头绳随意扎在脑后。她正蹲在宴会厅最偏僻的角落，对着一个半人高的红泥小火炉，拿着一把破蒲扇，专心致志地扇着火。炉子上，一口黝黑厚重的大铁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股浓烈、霸道、混合着奇异香料和肉香的奇异味道，正顽强地穿透宴会厅里昂贵的香水味，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

“天哪，那是什么味道？”

“好像是…炖肉？在这种场合？”

“快看那边，蹲地上扇扇子那个…是宁家刚找回来的真千金？”

“噗…这造型…宁家是破产了还是审美变异了？”

窃窃私语声像蚊子一样嗡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看笑话的兴奋。宁董事长和宁夫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是五彩斑斓的黑。宁柔嘴角勾起一丝隐秘的得意，优雅地端起香槟，轻抿一口，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滑稽剧。

“檬檬！”宁夫人终于忍不住，快步走过去，压着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客人们都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弄这个？快，跟妈妈去换衣服！厨师团队准备了米其林三星的宴席……”

“妈，不用。”宁檬抬起头，脸上沾了点炉灰，眼睛却亮得像星星，“我给爷爷炖的寿礼，马上就好！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十全大补乾坤猪’，用了七七四十九味药材，文火慢炖六个时辰，能延年益寿的！”她说着，还用力扇了几下扇子，一股更浓郁、更勾魂摄魄的肉香猛地爆发出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攫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嗅觉神经。

不少宾客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喉结滚动。

宁夫人差点晕过去。宁董事长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动用父亲的威严强行把人拖走，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老爷子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宁家真正的定海神针，一手创立宁氏商业帝国的宁老爷子，坐着轮椅，被管家推了进来。老爷子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全场，目光在角落那个蹲着扇扇子的身影和那口冒烟的大铁锅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宁柔立刻像只花蝴蝶般轻盈地迎上去，声音甜得能滴出蜜：“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柔柔给您准备了……”

“等等。”老爷子抬手打断了她精心准备的祝寿词，手指径直指向角落，“那是什么味儿？这么香？”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近乎陶醉的神情，“是…是肉香？还带着药香？奇了！”

全场寂静。宁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宁檬立刻站起来，端起旁边一个粗糙的大海碗，利落地掀开锅盖。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肉香、醇厚药香和神秘香料气息的霸道浓香，如同火山喷发般席卷了整个宴会厅！刚才还矜持高雅的宾客们，肚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清晰的“咕噜”声。

只见大海碗里，油亮红润、颤颤巍巍的肘子肉堆成了小山，浓稠油亮的酱汁包裹着每一寸肌理，几颗饱满的栗子和红枣点缀其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力堪称核爆级别。

“爷爷！”宁檬端着碗，几步走到老爷子面前，笑容灿烂，带着山野的清新，“孙女宁檬，祝您老寿星，福寿绵长！这是我亲手给您炖的‘十全大补乾坤猪’，用后山散养的黑猪王肘子，配上我采的草药，炖了整整一天！您尝尝，比那些花里胡哨的洋玩意儿实在多了！”

宁董事长和宁夫人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宁柔则差点捏碎手中的香槟杯。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老爷子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洪亮爽朗：“好！好一个‘实在’！老头子我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就缺这一口实在的！”他直接无视了旁边侍者递上的银筷，伸出保养得宜但依旧能看到岁月痕迹的手，“给我！拿双筷子来！普通的就行！”

管家赶紧递上普通竹筷。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宁老爷子夹起一块颤巍巍、油亮亮的肘子皮，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秒，两秒，三秒……

老爷子咀嚼的动作忽然顿住，眼睛猛地睁大！

宁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要吐了？要发怒了？

下一秒，老爷子脸上爆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孩童般纯粹的光彩！“唔——！！！”一声满足到极致的叹息从他喉咙里滚出来。

“香！糯！软！烂！”老爷子激动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入口即化！肥而不腻！这药香…绝了！恰到好处，非但不冲，反而把肉香吊到了极致！还有这酱汁…天爷！这才是人间至味！”

他顾不上形象，风卷残云般又夹起一块肉，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好！太好了！比什么米其林三星强百倍！这才是我宁家的好孙女！实在！有本事！”

全场哗然！紧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和善意的哄笑声。风向瞬间逆转！

“老爷子喜欢就好！”

“宁董，您这闺女了不得啊！”

“这味道…光闻着就受不了了…宁小姐，还有多的吗？”

宁董事长和宁夫人目瞪口呆，看着瞬间成为全场焦点的女儿，再看看吃得忘乎所以的老父亲，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宁柔精心描画的脸彻底扭曲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处心积虑营造的高贵优雅，在宁檬那碗粗瓷大碗装的炖肉面前，被老爷子一句“实在”碾得粉碎！

宴会正式开席。宁檬那口大铁锅被郑重其事地抬到了主桌，成了压轴硬菜。宾客们纷纷举着精致的小碟子排队去盛，场面一度十分“农家乐”。穿着高定礼服的绅士淑女们，围着大铁锅分肉，吃得满嘴油光，赞不绝口，成了寿宴上最奇特的风景线。

宁檬被老爷子硬拉着坐在身边，接受着各方或真心或好奇的恭维。她应对自如，带着点憨直，说着“山里草药好”、“猪要散养才香”、“火候得自己盯着”之类的“土味经验”，反而更显得真实可爱。

宁柔坐在母亲身边，食不知味。她看着被众星捧月的宁檬，看着父亲脸上那越来越明显的赞赏，看着爷爷眼中毫不掩饰的喜爱，一股冰冷的恨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她知道母亲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她，递给她一个冰冷的眼神——计划必须提前了！

趁着众人推杯换盏、气氛热烈之际，宁柔悄悄离席，来到后厨。她找到宁夫人早已收买好的侍应生小王，将一小包碾成粉末的白色药物塞进他手里，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和决绝：“放进她等下要喝的醒酒汤里，要确保她喝下去！”她指的药，正是宁夫人交给她的强力致幻剂，足以让宁檬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失控、丑态百出。

小王紧张地点点头，迅速将药粉藏好。

然而，宁柔和小王都未曾察觉，就在厨房外走廊的阴影里，一个身影如壁虎般无声无息地贴在墙壁高处，将她们的交头接耳看得一清二楚。正是宁檬。她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冷笑，眼神锐利如刀。她像一只灵巧的猫，从通风管道上方轻盈翻下，落地无声，在小王端着那碗加了料的醒酒汤走向宴会厅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截住了他。

小王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一麻，托盘就到了宁檬手里。宁檬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在他颈侧某个穴位一按，小王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暂时“睡”了过去。

宁檬端起那碗醒酒汤，放在鼻尖嗅了嗅，眉头微挑：“哟，还挺下本钱，进口货呢？”她随手将汤倒进旁边的水槽，又从旁边的保温桶里重新盛了一碗干净的。接着，她从自己那个仿佛哆啦A梦口袋似的粗布挎包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几粒深褐色、带着刺鼻气味的巴豆粉末。

“想让我出丑？”宁檬一边将巴豆粉均匀撒进醒酒汤里搅匀，一边冷笑自语，“妹妹，姐姐教你个乖，论下药，我可是给山里的野猪下过蒙汗药的祖宗。这碗巴豆汤，算姐姐送你的‘回门礼’！”

她动作麻利地将醒酒汤放回托盘，清理掉所有痕迹，然后像拎小鸡一样把昏迷的小王拖到一个储物间藏好。做完这一切，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粗布衣，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带着点憨气的笑容，若无其事地溜回了热闹的宴会厅。

寿宴渐入高潮。宁老爷子兴致高昂，红光满面，当众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今天，趁着老头子我高兴，也趁着我们宁家真正的明珠回归！我要宣布一件事！”他拉过宁檬的手，声音洪亮，掷地有声，“从今天起，宁檬将进入集团董事会学习！我名下的‘青山资本’，百分之十的股份，现在就转给檬檬！作为爷爷给孙女的见面礼！”

“青山资本”百分之十的股份！那是一个天文数字！更是宁氏核心产业之一的重要股权！这意味着宁檬一步登天，直接踏入了宁氏权力核心的边缘！

全场震惊！闪光灯瞬间聚焦在宁檬身上。

宁董事长先是一惊，随即看到老父亲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又看到女儿在巨大惊喜冲击下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神（虽然她可能还没完全搞清百分之十股份到底意味着多少头猪），心中竟也涌起一股复杂的欣慰。

宁夫人和宁柔的脸色，则在这一刻彻底褪尽血色，惨白如纸。尤其是宁柔，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慌和嫉恨几乎要将她吞噬。百分之十的青山资本！那是她费尽心机讨好爷爷多年都未能染指的禁脔！凭什么？！

就在这时，侍应生（早已被宁檬弄醒并简单“叮嘱”过的小王）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恭敬地将醒酒汤放在了宁柔面前：“二小姐，您的醒酒汤。”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根本不敢看宁檬。

宁柔正被巨大的失落和怨恨冲击着，心烦意乱，看也没看，端起那碗加了“猛料”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她现在急需一点东西来压下心头的邪火。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灼烧感。宁柔放下碗，用手帕优雅地按了按嘴角，试图平复心情，思考对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宁檬正被几位叔伯围着询问“养猪经”和“炖肉秘诀”，老爷子则兴致勃勃地跟老友炫耀着孙女送的“实在”大礼。突然——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

一阵极其响亮、极其突兀的肠鸣音，猛地从宁柔的腹部爆发出来！声音之大，甚至盖过了现场的背景音乐！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宁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猛地捂住肚子，一股难以言喻的绞痛和汹涌澎湃的下坠感疯狂袭来！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肠胃在剧烈地翻搅、痉挛！

“呃……”她痛苦地弯下腰，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

“柔柔？你怎么了？”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

“妈…我…我肚子…好痛……”宁柔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她感觉有一股洪荒之力即将破体而出！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快，我扶你去……”宁夫人话还没说完。

“噗——！！！”

一声惊天动地、悠长响亮、毫无预兆的屁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中央炸响！

声音之洪亮，余音之缭绕，堪称绕梁三日！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石化了。端着酒杯的，嘴巴张大的，正在说笑的…全部僵在原地，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宁柔身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愕然、难以置信，还有拼命压抑的、扭曲的笑意。

宁柔整个人都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瞬间淹没。她想尖叫，想逃跑，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声炮响仿佛只是冲锋号，随之而来的，是密集如鼓点般的“噗噗噗噗噗——！！”连珠炮似的响声，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她身后爆发出来！声音或高亢，或低沉，或悠长，或短促，组成了一曲惊世骇俗的“屁的交响乐”！

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如同实质的黄色烟雾，迅速以宁柔为中心扩散开来！

“呕——！”

“天哪！什么味道！”

“快…快开窗！！”

“我的眼睛…辣眼睛！”

离得近的宾客们纷纷掩鼻后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恐和嫌恶。原本优雅高贵的宴会厅，瞬间被一股浓烈的、带着硫磺和腐烂气息的恶臭笼罩！

宁柔再也撑不住了，“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划破混乱的空气，宁柔猛地推开母亲，双手死死捂着后面，像一只被开水烫到的虾米，弓着腰，以一种极其怪异、极其狼狈的姿势，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狂奔而去！

整个宴会厅彻底炸了锅！尖叫声、呕吐声、哄笑声、议论声、开窗通风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混乱不堪。

宁夫人站在原地，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看着女儿狂奔而去的背影，看着满地狼藉和周围宾客鄙夷、嘲弄、幸灾乐祸的目光，她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完了！全完了！宁柔苦心经营了十七年的名媛形象，在这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屁声和最后的失控中，彻底崩塌，碎成了渣滓！

混乱的中心，宁檬扶着同样有些目瞪口呆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快意的爷爷，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带着点茫然的表情，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生化袭击”搞懵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心里的小人正叉着腰狂笑：妹妹，巴豆配烈酒，窜稀永流传！这“回门礼”，够不够劲爆？姐在乡下治便秘都没用过这么猛的剂量！

这一晚的宁家寿宴，注定成为整个上流社会未来十年都津津乐道的“传奇”。真千金宁檬用一碗粗犷的炖肉征服了老爷子的胃和心，更用一份价值连城的股权宣告了自己的强势回归。而假千金宁柔，则用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屁的交响乐”和一泻千里的狼狈，将自己的名声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深夜，宾客散尽，一片狼藉的宴会厅终于安静下来。宁檬回到自己那间奢华得不像话的卧室，脸上的憨笑瞬间消失无踪，眼神变得冷静而锐利。她打开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幽光照亮她面无表情的脸。

加密邮箱里，静静地躺着一封新邮件，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猩红的、扭曲的骷髅图标烙印在邮件末尾。

邮件内容只有两行冰冷的代码和一串经纬度坐标。

宁檬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一行行指令如瀑布般流泻。很快，一个隐藏极深的加密文件被破解打开。里面是几张模糊的卫星照片和一份残缺的基因图谱分析报告。照片似乎拍摄于某个热带雨林深处，隐约可见一个带有奇特螺旋标志的建筑轮廓。而那份基因图谱报告上，几个被高亮标记的基因序列片段，旁边标注着令人心悸的代号：“Project Phoenix - Subject Zero”。

宁檬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几个基因序列上，瞳孔骤然收缩。那序列…竟和她三年前在师父实验室深处无意中看到的、那份标着“绝密·源初样本”的报告片段高度吻合！

“凤凰计划…零号样本…”她低声呢喃，指尖冰冷。母亲（养母）临终前断续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耳边：“…檬檬…快跑…你不是…他们要找的…钥匙…”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宁家…宁柔母女愚蠢的陷害…背后难道真的牵扯着更深的东西？这个“凤凰计划”和师父讳莫如深的“源初样本”，还有她身上那些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搞清的“异常”，究竟有什么关联？

她关掉文件，清除所有痕迹，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深处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看来，这场豪门归来的游戏，远不止宅斗那么简单。她掏出手机，给那个唯一的联系人发去一条信息：

「老头，我好像…摸到老鼠尾巴了。宁家水底下的东西，有点意思。」

对方几乎是秒回，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收网？」

宁檬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手指轻点：「不急。放长线，看看能钓出什么大鱼。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