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终局与精神病院的“绑架犯”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血腥味像藤蔓一样缠上来。

余墨回死死抱着怀里渐渐变冷的轩辕慕仙,指缝间漏出的血珠砸在地上,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他抬起头,猩红的目光扫过满地尸体,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这操蛋的世界!凭什么它能改我们的命,我们就不能掀了它的棋盘?!”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冰凉的指尖贴上他的脸。轩辕慕仙的声音轻得像风:“别闹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手一垂,彻底没了声息。

“慕仙——!”

……

“砰!”

余墨回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额头撞在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精神病院的白墙掉了点灰,迷了他的眼。

又是这个梦。

护士敲了敲门:“余墨回,有人接你出院。”

他揉着额头下床,脑子里还晕乎乎的。刚走出住院部,就看见辆黑色轿车,跟电影里绑架犯开的似的。车窗摇下来,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姑娘正盯着他,目光热切得像在看刚出炉的包子。

“黑土哥哥!”小姑娘先跳下来,扎着高马尾,怀里抱个狐狸玩偶,冲他笑得露出小虎牙,“我叫马莉莉,这是我奶奶马凤莲,我爷爷跟你爷爷是老相识!”

余墨回眯起眼。他确实有个外号叫黑土,但那是初中时因为皮肤黑被起的,除了死党没人知道。至于马凤莲——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是爷爷牌桌上常念叨的“老马”。

“接我出院?”他挑眉,双手往袖子里一揣,摆出副混不吝的样子,“我可没钱付住院费,你们要是来讨债的,得等我下辈子投个好胎。”

马莉莉被他逗笑了:“不是啦!我奶奶说,你爷爷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们了。”

马凤莲这时慢悠悠开口,声音像老座钟一样沉稳:“墨回,有些事,你得知道。这世界上,除了普通人,还有我们这样的……灵法者。”

“灵法者?”余墨回嗤笑一声,突然凑近车窗,脸几乎贴到马凤莲面前,眼神里带着点疯子似的戏谑,“老太太,您这绑架剧本能不能编得专业点?灵法者?咋不直接说你们是奥特曼呢?”

他这不要脸的凑近,吓得马莉莉往后缩了缩,马凤莲却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瞥他一眼:“信不信由你,但你爷爷的嘱托,我得办到。”

“办你个锤子。”余墨回突然后退一步,猛地抬脚踹向车门!

“哐当”一声,车门没开,他自己倒因为用力太猛,差点闪了腰。眼看老太太要说话,他干脆心一横,直接冲向副驾驶的车窗——

“哗啦!”

玻璃碎得干脆,他不顾手上的血,像泥鳅一样钻了进去,脚还没站稳就去扒方向盘:“正好老子缺个代步工具,谢了啊!”

司机吓得赶紧拉手刹,车子猛地一顿。余墨回趁机推开车门跳下去,刚落地,右腿膝盖就狠狠磕在马路牙子上,疼得他“嘶”了一声——刚才在车里乱动乱扭,把旧伤给扯着了。

他也不管,瘸着腿就往小巷钻,边跑边回头喊:“想抓我当壮丁?再练个十年八年吧!”

马莉莉在后面气鼓鼓地跺脚:“奶奶!他跑了!”

马凤莲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嘴角反而勾起点笑意:“这性子,倒像他爷爷。跟上。”

余墨回拐出小巷,正一瘸一拐地骂骂咧咧,迎面撞上个人。那人穿着件关羽戏服,红脸膛,绿袍子,手里还拎着把青龙偃月刀道具,差点没把他戳个窟窿。

“哎哟我去,关二爷显灵了?”余墨回往旁边一躲,摸着胸口夸张地喊,“二爷您这刀没开刃吧?可别误伤了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哦不对,我啥也没有。”

穿戏服的年轻人被他逗乐了,爽朗一笑:“兄弟,你这是咋了?让人追了?”

“借个电话。”余墨回也不废话,伸出带血的手,脸上却嬉皮笑脸的,“打不通我可不给话费啊。”

年轻人爽快地递过手机。余墨回拨了父母的号码,听筒里只有忙音。他啧了一声,把手机塞回去,连句谢谢都没有,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又被一个壮实青年拦住。那人穿件粗布褂子,光着头,脖子上挂串大佛珠,一看就是从旁边寺庙出来的,却操着口四川话:“兄弟,你腿杆儿都在打颤,要不要帮忙噻?”

“不用。”余墨回头也不回,瘸得更厉害了,心里却在嘀咕:今天撞邪了?关二爷刚走,又来个鲁智深?

他一瘸一拐地冲到马路边,脑子里乱糟糟的,没看红绿灯就往前冲。

“嘀——!”

一辆劳斯莱斯擦着他身子开过去,气流把他掀得踉跄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司机下来,西装革履,却一脸嫌恶:“小姐,撞了个碰瓷的,要不要叫保安?”

“闭嘴。”车里传来个清冷的女声。

车门打开,走下来个白衬衫黑裙子的姑娘,长发松松挽着,眉眼像水墨画一样干净。她蹲下身,看着趴在地上装死的余墨回,声音没什么起伏:“能起来吗?”

余墨回掀起眼皮瞄了她一眼,突然露出个痞气的笑:“美女要是扶我,我就能起来。顺便问一句,撞坏了您的车,我赔不起,但我可以以身相许——”

话没说完,就被姑娘面无表情地打断:“我叫轩辕慕仙。你要去精神病院?我送你。”

“哟,知道我要去哪?”余墨回挑眉,也不装了,自己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你们这是团伙作案啊?分工挺明确。”

轩辕慕仙没理他的胡话,只是对司机说:“开车。”

余墨回也不客气,一瘸一拐地拉开车门坐进去,还故意把带血的手往真皮座椅上蹭了蹭:“反正我烂命一条,被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车里一路没说话,直到快到精神病院,轩辕慕仙才突然开口:“你和我们是一类人。”

余墨回正抠着座椅上的纹路玩,闻言嗤笑:“一类人?你是说我也像你们一样,脑子不太好使?”

轩辕慕仙转头看他,眼神里有种莫名的认真:“你会明白的。”

到了医院门口,余墨回跟逃似的跳下车,刚走两步又回头,冲车里喊:“美女,留个联系方式呗?万一我真被你们卖了,也好托梦给你报个平安。”

轩辕慕仙没理他,车子缓缓开走了。

他撇撇嘴,一瘸一拐地去收拾行李。手机找回来了,屏幕碎得像蜘蛛网,给父母发消息全是红色感叹号。正烦躁呢,高中班长突然发来微信:“周末同学聚会,来不来?”

余墨回乐了,回了句:“我才读了半年高中,去了怕被当成蹭饭的。”

班长秒回:“说啥呢!你永远是咱班的!”

他翻出件最体面的衬衫换上,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龇牙一笑——管他什么灵法者,先去蹭顿好的再说。

出租车上,他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脑子里却闪过梦里那片血色。

而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马莉莉戳着狐狸玩偶的脸:“奶奶,他真去同学聚会了?就穿那破衬衫?”

马凤莲看着余墨回的背影,慢悠悠道:“这孩子,看着没皮没脸,心里跟明镜似的。跟上吧,别让他惹出乱子。”

车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像一道影子,缠上了那个一瘸一拐、却笑得没心没肺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