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桂花酿

永嘉六年端午，谢明凰在将军府地窖点燃九盏铜灯。玉圭在中央投影出前朝地图，陆珩的心口药纹正随着更漏滴水泛起金光。“月圆还剩三个时辰。”青年将军将谢明轩赶去守门，自己握着谢明凰的手按在地图某处。

“这里是……”谢明凰望着滇南密林标记，忽然想起生母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玉佩。她刚要开口，地窖突然传来陶罐碎裂声。陆珩闪电般揽住她后退，玄甲鳞片竖立如刀，却见谢明轩抱着酒坛傻笑：“姐！我偷了西狄送来的桂花酿！”

酒液泼在地上时，玉圭突然剧烈震动。地图上滇南位置浮现出血色篆文——「以情为引，以恨为炉」。谢明萱擦着坛口愣住，忽然发现酒液里浮着颗鸽血红宝石。“西狄人在酒里藏了蛊虫！”她刚要甩开酒坛，陆珩突然夺过仰头灌下。

青年将军喉结滚动时，颈侧鳞片泛起妖异紫光。他忽然掐住谢明凰下巴迫她张嘴，渡来混着鲜血的酒液：“夫人可知这蛊需阴阳同饮？”他掌心温度烫得她发抖，药纹金光却顺着相贴的肌肤流遍全身。

更漏滴答声中，陆珩脸色愈发苍白。他忽然扯开谢明凰衣领，指尖蘸着血在她锁骨描画星图：“前朝炼药人用情蛊延续性命，解法是……”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玉圭上显出隐藏的河洛图，“需在月圆时交换心头血。”

谢明轩抱着备用铜灯冲进来时，看见姐姐正用金簪划开陆珩心口。青年将军抓着她手腕颤抖，药纹金光却顺着血线流入谢明凰体内。“傻子……”她哭着贴上他心口，“早知道你把山河图纹在血肉里……”话未说完，玉圭突然浮空旋转，投出的光芒将两人笼罩成茧。

月光穿透地窖天窗时，谢明萱发现姐姐鬓角染霜。陆珩虚弱地靠坐在铜灯旁，心口药纹竟变成并蒂莲模样。“蛊解了。”他抹去谢明凰脸上泪痕，指尖沾着血在她眉心点出花钿，“前朝炼药人本是谢家旁支，所谓龙脉……”他忽然笑着指向玉圭投影——那里山川走势拼成个“鸞”字。

京城方向突然传来号角声，谢明萱扒着地窖口惊呼：“姐！皇宫着火了！西狄刺客扮成舞姬……”他话音未落，陆珩突然甩出玄甲披风。织物遇风即长，竟在空中织成张捕兽网，兜住三个从天而降的刺客。

“抓住谢明凰！”为首的蒙面人嘶吼，露出的琥珀色瞳孔让谢明萱寒毛倒竖——竟是西狄可汗亲卫！陆珩冷笑着踩住刺客手腕卸剑，玉圭却在这时发出蜂鸣。地图上京城位置亮起红点，赫然是正在燃烧的太和殿！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玉玺！”谢明凰突然明白什么，拽着陆珩就往地面冲。青年将军却反手将她推进铜灯照不到的阴影：“夫人在这数三百下，记住——”他忽然咬破她耳垂低声，“我心口的并蒂莲会指引你。”

火海中传来金器相击声，谢明萱数到两百时突然听见玉圭悲鸣。他不顾一切冲出去时，正看见陆珩用玄甲裹着玉玺残片，在箭雨中朝皇宫方向狂奔。青年将军背后展开的披风上，金线绣着的前朝图腾正在燃烧！

“陆珩！”谢明凰追到宫墙下时，看见青年将军跪在丹陛上。他心口并蒂莲纹路盛放又凋零，玉玺残片在他掌中化作灰烬。“原来龙脉密钥是……”他转头望向她笑得很释然，身后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下，西狄刺客的尸体都保持着仰望的姿势。

永嘉帝带着禁军赶到时，谢明萱正抱着昏迷的姐姐痛哭。老皇帝盯着陆珩手中灰烬良久，忽然对着朝阳举起虎符：“传旨！封谢氏女为镇国公主，许她同轨乘车、佩剑上殿！”他转身时，谢明萱发现帝王眼里闪过与西狄可汗相同的琥珀色。

陆珩在病榻上醒来时，谢明凰正用金箔包裹着他心口的伤口。青年将军忽然翻身将她压进锦被，发梢还沾着硝烟：“夫人现在信了？当年喜轿崖下救你的是我本尊。”他忽然轻笑，指尖抚过她锁骨处的星图，“前朝炼药人用情蛊续命，而我用山河为聘。”

窗外飘来桂花香，谢明萱探头进来时看见姐姐正在喂陆珩喝药。青年将军忽然扣住她手腕，殷红血珠滴在玉圭新生出的裂纹上：“夫人可知这並蒂莲每开一次，我就能多陪你十年？”他忽然低头舔去她唇角药渍，“下次月圆该轮到夫人主动了。”

京城最大的盐船起航那日，谢明萱在船头挂满机关鸟。谢明凰倚着陆珩看云卷云舒，忽然发现玉圭映着彼此交叠的影子。“西北风起了。”青年将军指着海天线，“该去接真正的嫁妆了。”他忽然从袖中摸出枚青铜戒指，内侧刻着极小的“鸞”字。

谢明萱数着盐船时突然大叫：“姐！陆将军把玉圭雕成定情信物了！”他举着的青铜片在阳光下泛着暖光，背面隐隐约约能看出山河轮廓。谢明凰笑着把戒指套上青年将军手指，忽然感觉心口发热——并蒂莲纹路竟透过衣衫印在她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