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阳光溜进她的指缝，绕了个圈儿，将这一行黑字镀了层金边。
树上飞来一只小麻雀，它立在枝头，探头探脑地望向那条石砖路上倾斜的两道人影。
“裴哥，你渴不渴？”
“嗯。”
“那我去买水。”
林盛杨小跑过去，却看见树下的那人正在闭目养神，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他心虚地瞥了眼裴远疾，目光再次落在那人身上的时候，她正瞧着他，脸上扬着温柔的笑意。
“买水的话，可以自己去货架上拿，架子上注明了价格，扫码付钱就可以。”
“好，谢谢。”林盛杨跑向报刊亭里的货架。
裴远疾看向轮椅上言笑晏晏的女孩，彼时微风吻过她的发丝，裙边绰约得像一袭洁白的头纱，折起一页书角。
那双一向冷寂、忧郁的眼睛漾起一丝波澜。
背着画板的少年抿着唇，垂落在裤缝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衣料。
姜夏合上诗集，转动轮椅朝着路边来了，明明是那样缓慢、寻常的动作，她却给人一种散步般的惬意。
看着越来越近的女孩，裴远疾隐约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没有搭话的意思，便朝前方去了，少年攥着裤子的手一紧，伸出去的半只脚退回原地。
林盛杨递给裴远疾一瓶矿泉水后，便说，“走吧，那个地方应该就在附近了。”
“嗯。”
两个少年不远不近地在路的后面，而姜夏则不疾不徐地在路的前方。
路上遇见了个迎面骑着电瓶车的女人。
她冲姜夏喊了一嗓子，“报纸姑娘，去哪啊？我送你。”
“找阿梨。”
女人心下了然，便重新启动电瓶车，“那你去吧，我还赶着给娃娃做饭哩。”
姜夏笑了笑。
这一停，两道影子便落在了她身侧。
“报纸姑娘？”林盛杨重复了句。
“嗯？”姜夏扭头，看向林盛杨。
“没事儿，我就是觉得这名字很新奇。”林盛杨红着脸，笑了。
那笑容像只憨态可掬的萨摩耶。和旁边这位冷面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人一路走过去，一片玫瑰花田映入眼帘。
此时正值花期的玫瑰娇艳欲滴，落日浮在群山之上，橘色余晖燎出一大片火烧云，一阵风吹过，清新的草木花香酿出悠然的甜意。
“喵~”
一只白猫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姜夏伸出手臂，下一秒，猫抖了抖身上的叶子和灰尘，熟练地跳到她腿上。
一蓝一黄的瞳色既像宝石，又像是水晶。
它窝起来后，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毛。
“阿梨，玩得开心吗？”她伸手拿下猫头上的绿叶。
白猫停顿了下，又叫了一声。
软软糯糯的嗓音像是在撒娇。
姜夏撸了撸猫下巴，白猫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
林盛杨瞧见这一幕，眼都亮了。
“报纸姑娘，原来你说的阿梨是只猫啊。”他说。
“对，阿梨是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捡的。”
“报纸姑娘，你家是在附近吗？”
姜夏的目光落在少年的画板上，“你看见我身后那处小院了吗？”
林盛杨看了过去，目测距离不过百米。
“那我们画完以后，能不能去你家撸猫？”
“好。”
林盛杨激动得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看着心思明亮的少年，姜夏的眼里划过一抹黯然。
“那我先走了。”姜夏说。
两人目送姜夏离开后，便支起画架，准备开工。
“裴哥，报纸姑娘的那只猫，简直可爱到爆炸了。”
“嗯。”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回复。
“你说我怎么养不出来那么粘人又乖巧的小猫？”林盛杨的脑海中闪过某只邪恶银渐层。
裴远疾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小院，嘴角微微上扬，“猫随主人。”
林盛杨点了点头，手中的画笔未停，“也是，她让人觉得很放松。”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开口，“不过，还挺新鲜的啊。
平时我跟你一起，一般小姑娘都会先注意到你，然后跟你搭话。
报纸姑娘倒是特别，对我们A大高岭之花的美貌不屑一顾。”
裴远疾画笔一顿，目光明明聚焦在画板上，却失焦在记忆中的那一眼。
暖光揉碎在那双玻璃般的眼睛里，和煦得仿佛令世界的心脏为之震颤，明明是六月的季节，却像是四月天，不禁让人生出贪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