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咆哮在地下空间里疯狂回荡,如同被禁锢了千年的巨兽挣脱锁链,发出震耳欲聋的毁灭怒吼!浓烈的黑烟如同地狱的旌旗,从排气管喷涌而出,瞬间模糊了后视镜中飞速倒退的、巨大锈蚀管道和堆积如山的废弃零件。
零双手死死扣住巨大的方向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苍白得如同覆盖了一层冰霜。灰蓝色的眼眸在昏黄顶灯的映照下,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波动,只剩下冰冷的、绝对精准的扫描仪般的专注。她纤细的身体在剧烈颠簸的车身中绷紧如弓,每一次猛烈的转向、每一次碾过障碍物的巨大震动,都被她以一种近乎非人的平衡感和预判力吸收、化解。巨大的装甲车在她手中,不再是一堆冰冷的金属,而是化作了她意志延伸的、狂暴的肢体,撕裂着这片钢铁坟墓的死寂!
“砰!哐当!”
车身猛地一歪!巨大的实心轮胎狠狠碾过一个半埋的废弃齿轮箱,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声响淹没在引擎的咆哮里!我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向冰冷的车门内侧,断裂的肋骨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肺腑!剧痛让眼前瞬间被血红和黑雾吞没,喉咙里涌上浓烈的腥甜!
“呃……”压抑不住的痛哼被引擎的怒吼撕碎。
零甚至没有回头。她的目光如同焊死在布满污垢的挡风玻璃上,瞳孔深处映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被巨大倒塌墙体半掩着的斜坡通道入口。通道狭窄,边缘犬牙交错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钢筋如同巨兽的咽喉。幽蓝的应急灯光被彻底甩在身后,只有车头昏黄的光束如同垂死巨兽的独眼,刺破前方浓重的黑暗和弥漫的烟尘!
“坐稳!”冰冷的声音再次在狭小的驾驶室里炸开,比引擎的咆哮更穿透神经!
她的右脚猛地将油门踏板踩到底!
轰——!!!
引擎的转速瞬间冲破极限!发出撕裂般的尖啸!整辆装甲车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尾部,疯狂地向前猛蹿!巨大的加速度将我死死压在冰冷的座椅靠背上,断裂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前的一切都因高速而扭曲、拉长!
通道入口近在咫尺!昏黄的光束照亮了通道内壁上湿漉漉的苔藓和不断滴落的冷凝水!
就在车头即将撞入通道口的刹那!
零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猛地向左一打!动作快如闪电!同时右脚极其精准地松开油门,左脚瞬间将离合器踩到底!
吱嘎——!!!
巨大的实心轮胎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尖啸!卷起的油污和泥浆如同黑色的浪涛拍打在通道口两侧的混凝土墙上!沉重的车身在极限速度下,如同失控的陀螺般猛地甩尾漂移!巨大的离心力几乎要将整个车身撕裂!
我的身体被狠狠甩向右侧,脸颊重重撞在冰冷的防弹车窗上!眩晕和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视线天旋地转!只看到车窗外飞速旋转的、模糊扭曲的混凝土墙壁和锈蚀管道!
就在车身即将完全失控、侧翻撞向通道壁的千钧一发之际——
零踩在离合器上的左脚瞬间抬起!右脚再次精准地、如同手术刀般点下油门!同时紧握方向盘的双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反向回打!
嗡——!
引擎发出一声沉闷而有力的咆哮!巨大的轮胎重新获得抓地力!失控的车身在通道入口处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近乎完美的弧线!如同一条钢铁巨蟒,以毫厘之差擦着犬牙交错的混凝土边缘,带着巨大的惯性和飞扬的泥浆,一头扎进了狭窄、幽深、不断向上延伸的斜坡通道!
成功了!
车身剧烈地颠簸着,在狭窄的通道内疯狂向上冲刺!轮胎碾压着湿滑的苔藓和松动的碎石,发出连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碰撞和碾压声!车灯昏黄的光束在粗糙的混凝土墙壁上疯狂晃动,投射出扭曲跳跃的光影!引擎的怒吼在密闭的通道内被无限放大,震得人耳膜欲裂,心脏都仿佛要跳出胸腔!
零的身体依旧绷紧如弓,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不断向上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通道。每一次颠簸,每一次转向,她的动作都精准到令人发指。汗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在下颌处汇聚,滴落在沾满油污的方向盘上。几缕银色的发丝被汗水浸透,贴在光洁的额角。她的呼吸依旧平稳,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持续的、超越极限的操控,指节处已经崩裂,渗出细小的血珠,染红了磨损的皮革。
通道似乎在永无止境地向上延伸。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我的意识在剧痛的深渊边缘挣扎。左臂的麻木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已经蔓延到了肩膀。视野的边缘,黑雾越来越浓,如同贪婪的藤蔓,正一点点吞噬着昏黄的光线。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
前方通道的尽头,猛地透来一片刺眼的光!
不是城市霓虹的污浊紫红,也不是地下应急灯的幽蓝。那是……自然的、冰冷的、带着雨水湿气的……灰白色天光!
出口!
零的右脚再次狠狠踩下油门!引擎发出最后、最狂暴的咆哮!装甲车如同脱缰的钢铁烈马,朝着那片刺眼的光明,亡命冲去!
轰!!!
车身猛地一震!如同撞破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冰冷的风裹挟着密集的雨点,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瞬间灌入驾驶室!久违的、带着城市底层特有铁锈、腐烂和雨水气息的空气,粗暴地冲散了车内浓重的机油和血腥味!
我们冲出来了!
装甲车咆哮着冲出了通道出口,碾过一片狼藉的废墟边缘,猛地冲上了一条相对开阔、但同样遍布瓦砾和废弃车辆的街道!
视野瞬间开阔!
铅灰色的天空如同巨大的、浸透了污水的抹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冰冷的雨水如同密集的银线,无情地冲刷着这片劫后余生的地狱。曾经高耸入云的永恒集团光屏只剩下断裂的焦黑框架和垂落的线缆,在风雨中如同吊死的巨人般摇摆。街道两旁,被时间混乱波及的建筑千疮百孔,窗户破碎,墙壁坍塌。扭曲的悬浮车辆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过的废铁,堵塞在断裂的轨道上,有的还在冒着滚滚黑烟,与冰冷的雨水混合成肮脏的烟雾。
城市并未重生,只是在永恒崩塌的废墟上,陷入了更加彻底、更加无序的混乱深渊。
然而,还没等劫后余生的短暂喘息降临——
呜——呜——呜——!
一阵尖锐、急促、如同恶鬼哭嚎般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从街道两侧的废墟深处响起!瞬间撕裂了雨幕和城市的背景噪音!
紧接着,街道前方和侧翼,几处被巨大瓦砾半掩的废墟阴影里,猛地亮起了数道刺眼的、不断旋转闪烁的猩红色警示灯光!
是清道夫!它们早已封锁了这片区域!刚才的警报声和冲出通道的巨大动静,瞬间触发了它们的猎杀程序!
“发现高危目标!执行最终净化协议!”冰冷、毫无感情、经过扩音器放大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死神的宣告,在雨幕中轰然炸响!
几道刺目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高能粒子束,如同撕裂雨幕的猩红闪电,瞬间从不同的阴影角落里激射而出!目标直指刚刚冲出通道、引擎仍在咆哮的装甲车!
致命的红光在布满雨水的挡风玻璃上飞速放大!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瞬间将我们再次吞没!
零的瞳孔在猩红光芒映照下骤然收缩!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冰冷的专注瞬间被一种更加原始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狂暴决绝取代!
没有思考!只有超越极限的本能!
她的双手如同幻影般在巨大的方向盘上猛地一拧!同时右脚瞬间松开油门,左脚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狠狠踩下刹车!
吱嘎——!!!
巨大的实心轮胎在湿滑、布满瓦砾的街道上再次发出令人牙酸的、濒临极限的摩擦尖啸!沉重的车身在巨大的惯性下疯狂甩尾漂移!卷起的泥浆和雨水如同浑浊的巨浪!
轰!轰!轰!
三道灼热的粒子束如同猩红的审判之矛,狠狠钉在我们前一秒还在的位置!灼热的高温瞬间将湿漉漉的地面熔出三个边缘赤红的深坑!蒸发的水汽混合着刺鼻的臭氧味猛地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