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持续倒霉

之后几天，玉小刚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每一次意识的挣扎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最终，他还是在冰冷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中，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过了好几秒才聚焦。他看到了惨白的天花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尤其是下半身。

玉小刚感觉不对劲，一怔之后猛地低头，掀开被子！

映入眼帘的是厚厚的、洁白的绷带，缠绕在腰间以下。那个地方空空荡荡！只有绷带覆盖下的、无法忽视的平坦！

嗡！

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血液都瞬间冻结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隔着绷带，小心翼翼地、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地触碰那个地方，发现……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绷带下包裹的、异常平坦的伤口轮廓！

为了最后确定，直接扯开绷带查看，发现，真的什么都没了。

“不……不……不！！！”

一声非人的、绝望到极致的嘶嚎从玉小刚干裂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玉小刚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指甲深陷头皮，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和耻辱而剧烈地痉挛蜷缩起来。

“假的！一定是假的！梦！这是噩梦！”

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眼泪混着鼻涕和脸上的焦黑污渍疯狂流淌，整个人彻底崩溃。

“老师！老师您醒了！”

一直守在床边，同样缠着不少绷带、脸色苍白疲惫的唐三立刻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愧疚和担忧。

看到老师这副彻底疯魔、生不如死的样子，唐三心如刀绞，巨大的自责沾满他的内心。

“小三，我为什么那没了？为什么？”

玉小刚崩溃，一觉醒来，成太监了，无法接受。

“老师，因为龙须针，让你那彻底烂了，加上被雷劈，不处理会感染，危及生命。并且，本就废了不能用了，所以医生说割以永治，就割了……”

顿时，玉小刚脸色惨白。

“都是我的错！老师！是我！是我害了您！让你成了太监。”

唐三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病房里格外刺耳。

唐三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他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是我没有检查好弩机！是我操作失误！是我害得老师您……老师您打我！骂我吧！杀了我都可以！”

唐三声音哽咽，带着哭腔，作势又要狠狠扇自己。

玉小刚被看着眼前涕泪横流、自责到恨不得以死谢罪的弟子，他那布满血丝、充满悲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

“住…住手…”玉小刚的声音嘶哑，他艰难地伸出手，抓住了唐三再次抬起的手腕，力道虚弱却带着阻止。

“不怪你小三。”玉小刚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痛苦，他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滑落。

“是老师自己倒霉，命该如此，与你无关。”

玉小刚嘴上说着不怪你、倒霉，但内心深处，还是责怪的，暗骂着。

如果不是你要演示那该死的弩机！如果不是你站得那么近！如果不是那该死的哑火又突然激发！我怎么会……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但这话，他不能说出口。他需要唐三，需要靠唐三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大师。

修炼上成为废物，只能理论上成为大师，名震大陆，让自己重拾尊严与地位了。

唐三听到老师如此宽宏大量，反而更加自责痛苦，伏在床边泣不成声，鉴定：“老师，我一定更努力修炼，早日让你成为真正的大师。”

玉小刚叹息：“我那天怎么那么倒霉啊，被你误伤，又被雷劈，为什么。小三，你怎么也受伤了，也被劈了？”

“我因为扶老师你，所以也被劈了，还是劈的那棵树。”

玉小刚气愤无奈：“巧合吗。”

病房里，压抑的哭声与绝望的嘶嚎终于渐渐平息，只剩下玉小刚粗重、带着无尽痛苦的喘息，以及唐三压抑的抽泣。

玉小刚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那一片惨白仿佛是他此刻人生的全部色彩。

身体上的剧痛，尤其是下体那空荡的、被绷带紧紧包裹的伤口处传来的撕裂感，难以言喻的缺失感，如同无数只毒蚁在啃噬他的灵魂。

比疼痛更甚的，是铺天盖地的耻辱和恐惧。

废了！真的成了阉人！不仅意味着他作为男人的终结。

比比东……弗兰德……柳二龙……那些曾经认识他的人，那些他渴望证明自己、渴望获得其认可的人……如果知道他现在这副模样……玉小刚猛地闭上眼，不敢再想下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再次剧烈颤抖起来。

“老师……”唐三的声音带着自责，“您……您喝点水吧？”

他小心翼翼地端过水杯。

玉小刚机械地转过头，眼神毫无焦距地掠过唐三红肿的脸颊和担忧的神情。内心深处，那被强行压下的怨毒再次翻涌：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那该死的弩机！如果不是你站在那个该死的位置！我怎么会……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理智死死地压住了这股咆哮——他需要唐三，这是他证明自己大师价值的唯一希望了。他必须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唐三见老师毫无反应，内心如同被千万根针扎，巨大的愧疚几乎将他吞噬。

他小心翼翼地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却因为心神激荡，手肘不慎碰到了柜子边缘一个放置着消毒器具的金属托盘。

哐当！哗啦！

托盘翻倒，里面盛放酒精棉球、镊子的搪瓷盘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几枚沾着消毒液的棉球滚落，正好落在玉小刚病床前的地面上。

这突如其来的噪音让精神紧绷的玉小刚猛地一颤，牵扯到全身伤口，尤其是下体，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闷哼出声。

“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唐三慌忙弯腰去捡拾碎片，清理地面。他手忙脚乱，只想快点清理干净，免得刺激到老师。

就在唐三低头专注清理碎片，手指即将触碰到一枚沾满消毒酒精的棉球时——

吱呀……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名年轻的护士端着药盘走进来，准备给玉小刚换药。她看到地上狼藉的景象和正在收拾的唐三，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想绕过去。

然而，她的右脚鞋底，不偏不倚，正正踩在了那枚浸透了高浓度消毒酒精的棉球上！

“哎哟！”护士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她手中的药盘脱手飞出！盘子里，几个装着药水的玻璃瓶、金属剪刀、还有一把崭新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如同天女散花般朝着病床上的玉小刚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