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外的梆子声惊破三更,云禾攥着木剑的手又紧了紧。夜风卷着雪粒灌进领口,冻得她膝盖发颤,却死死盯着教官手背暴起的青筋。那柄铁剑裹挟着破空声劈来时,她侧身翻滚,木剑擦着脖颈掠过,在冻土上划出半道白痕。
“废物!“老军头踹在她后腰,“明日卯时加练骑射,再抓不住缰绳就滚回灶台劈柴!“云禾闷哼着爬起,雪水混着鼻血滴在粗布短衣上。她望着教官远去的背影,悄悄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玉簪——那是母亲临终将她托付给将军府时,塞进襁褓的唯一信物。
破晓时分,演武场扬起漫天霜雾。云禾翻身上马,马腹下的旧伤扯得她眼前发黑。三日前为救坠马的世子,她替对方挡下失控的惊马,右肋至今还贴着掺了金疮药的粗布。箭囊里的竹箭簌簌作响,她咬牙扣弦,三支连珠箭却只中了靶心边缘。
“云家的种就这能耐?“监军冷笑,马鞭抽在她肩头,“当年你爹在沙场上...“话音未落,云禾突然抢过他腰间的铁胎弓。弦如满月时,掌心的血珠渗进牛皮弓弦,利箭破空,竟将百步外的箭靶射穿了个对穿。
暮色降临时,云禾躲在马厩草垛后。她褪下汗湿的短打,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七岁那年,为隐瞒女儿身,自己用烧红的火钳烫出的印记。月光从木梁缝隙漏进来,照亮墙角藏着的半面铜镜。镜中人眉眼清秀,喉结却用布条裹得紧实,与军营里其他少年别无二致。
更漏声里,她摸出贴身收藏的襁褓残片。泛黄的绸缎上绣着并蒂莲,金线早已褪色,却在烛火下泛着微弱的光。忽然传来马嘶,云禾慌忙藏好残片,抄起墙角的长枪。今夜轮值巡营,她不能有半分懈怠——毕竟在这满是男人的军营里,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