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争执

邬氏从地上扭着脖子抬起一点头,一双下三白眼里闪烁着犹豫的宋润甫。果真是那一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她的姑娘才走多久,宋润甫就另娶新妇不说。还有那个老虔婆,以前百般刁难折磨她的姑娘。

可到了这个小户出身的贱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好婆婆,她姑娘当年奉茶的时候,就只有一匹素罗的面料,跟一对赤金的花簪。刚刚她听人说,这个贱人回来的时候,老虔婆开了库房,给了好几匹宫里赏赐下来的料子,还有一套赤金的珍珠花冠,她手上那个翡翠镯子,也是那老虔婆给的。

凭什么,她姑娘明明是高门小姐,哪里比不上这个乡下来的,怎么就要这样对她姑娘。邬氏心里恨极了,以前还能掩藏的恨意,今天是一下就给激出来了。

“看什么看!当心你那一双招子!”桃月才不怕她这样的人,姑娘说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是纸老虎。

她可是跟着衙门里师傅学过的,能怕一个婆子。

宋润甫脸色越发的不好,他一把拽住谢凝的手腕,带着她往屋里走。

谢凝朝着桃月使了一个眼神,桃月立刻梅开二度,叫人拿了麻绳来绑住她,带着往老夫人那里去。

“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宋润甫沉着脸道。

谢凝挣脱开来,双手抱胸,微微抬起下巴,斜着眼睛看他,对宋润甫的指责充耳不闻。

“侯爷真是奇怪,不爱自己的母亲,不对自己的母亲好,反而对着一个外人,当成母亲孝敬。要是换做是我,只怕恨不得没有生过这样不孝的儿子。”谢凝才不会对着宋润甫解释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眼里的嘲讽似乎要化作实质,宋润甫的脸色越发的沉,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胡说些什么?邬氏是婉儿的奶妈,你不说要敬重,也不该随意的打骂。”宋润甫真有点生气,谢氏小门小户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谢凝:“侯爷真是巧舌如簧,我说的是侯爷不孝顺母亲的事,你可别转移了话题。”

“难道不是你打人在先,我怎么就不能说了?”宋润甫拧着眉冷冷的盯着谢凝,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来。

什么都没有,她一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谢凝审视的目光落在是宋润甫的脸上,瞧着他脸色如乌云一样,声音平淡,“侯爷,我今日见母亲,母亲和蔼慈善,实在是个好母亲。可我瞧你这样,仿佛母亲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犯人一样,你要这样践踏她对你的一颗慈母之心。”

“我何时践踏了母亲的慈母之心,你休得胡说。”宋润甫没见过谢凝这样的不近人情的女子,她冷冷的站在那里,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好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可做错事的明明是她,她无缘无故的打人。

谢凝高高扬起自己的下巴,眼睛觑着宋润甫:“我才刚刚进门第一天,便能看出来母亲待你极好。可我刚刚瞧着,侯爷看那个仆妇奶妈的眼神,竟比看母亲的还要温和。”

“这对吗?”谢凝伸手点了点宋润甫的心口。

宋润甫心知自己跟母亲之间因为婉儿的事,有隔阂。

可谢凝这样当面说出来,脸上还是挂不住。脸色越发的阴沉,仿佛是要吃人一样。

“你就是胡搅蛮缠,自己打了人,不敢认,便要左言他顾。”宋润甫厉声道。

“呵呵!”谢凝发出两声冷笑,“侯爷这说的是自己才是。我瞧着你干脆将母亲让给我好了,你自己去守着那个什么奶妈,做她的孝子贤孙去!日后给她披麻戴孝。”

宋润甫是被这’孝子贤孙‘’披麻戴孝‘几个字给激怒了,他手一拂,桌上的的天青色官窑水壶茶碗全部应声落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音。

“谢氏!出嫁从夫,谁叫你这样说话的!你谢家的教养呢!”宋润甫本来在朝堂上就是一帆风顺的。

年少有才名,又娶了高门的妻子,在考中进士,然后又被先帝给安排到了圣人身边,后来又一路顺风顺水的成为永定侯。

他在朝堂上,除了要修闭口禅外,其余什么真是不怎么在乎,他看谢凝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眼神阴沉的可怕。

谢凝看他有点狗急跳墙,搬出了什么‘三纲五常’来,她继续保持平静神情,“侯爷,百善孝为先!”来呀!看你跟我说的,哪个更重要。

“人之行,莫大于孝,侯爷是读书人,不能不懂这个道理。”

看宋润甫拧着眉心,她又乘热打铁,立刻攻击:“侯爷,古话有云‘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侯爷是没有读过吗?”

宋润甫现在是发现,这个谢凝的嘴巴,那真是伶牙俐齿,一点都没有女子该有的温顺。

“我不跟你辩这些。邬氏是婉儿的奶妈,你放了她。”宋润甫不想多说,她这个女人,说不通。

谢凝手一摊,“我送母亲那里去了。你若是想要救她,自己去母亲那里跟母亲说。”她才到这个宋家,短短的一天多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发现这里面的问题多着呢。

宋润甫:“你去母亲那里,说你误会了,把她带回来。”

“我不去!”谢凝拒绝的干脆,她刚刚跟宋润甫吵架,也发觉了有一点事,就是她这样的行为,宋润甫竟然能够忍受,而不是说要送她回家。

可见宋家娶她过门,定然是有很大的企图。

但是谢家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算计?

宋润甫瞪了她一眼,又沉声道:“你是继室,本来就没有婉儿的身份高,如今一嫁进来就发作了她的人,你要侯府的人怎么看你?说你善妒,容不下人?日后你还要不要出门交际了?”

换个方向?谢凝眨眨眼,看着宋润甫,觉得他真是有病。

“第一,她是谁的人,都要守规矩;第二,她若是真心爱护那两株牡丹,怎么不留在东府照看?还要将它挪到春华居来?第三,我看那牡丹,怕是今年新挪过来的吧?”

谢凝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直直的盯着宋润甫。

宋润甫:“你就是不愿去是不是?”

“侯爷自己去啊,我又不拦着你。等会也好让我看看,侯爷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己母亲还好的的场景。叫我涨涨见识,这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不爱亲生母亲,而爱一个外人。”谢凝说的时候,脸上又带上了嘲讽。

宋润甫让一个奶妈来恶心她,还要她去救人,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