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神品血脉!九彩本源神焰!麒麟圣像显灵!!”大长老炎震的声音撕裂了演武场上死一般的寂静。这位须发皆赤、威震八方的斗圣强者,此刻浑身剧烈颤抖,老泪如同滚烫的岩浆,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竟是对着场中那沐浴在九彩神焰中的少年,重重地跪伏下去!额头死死抵在滚烫的地面,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变得嘶哑扭曲,如同泣血的宣告:“天佑炎族!神品现世!炎族当兴!当兴啊——!!!”

这声嘶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演武场!

死寂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山崩海啸般的惊呼、尖叫、狂吼!

“神品!是传说中的神品血脉啊!”一位炎族长老激动得浑身哆嗦,语无伦次。

“爆了!炎脉碑竟然承受不住他的血脉之力爆开了!”另一个年轻族人满脸的难以置信,声音都在打颤。

“麒麟圣祖显灵了!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啊!”白发苍苍的老者涕泪横流,朝着麒麟圣像的方向疯狂叩拜。

狂热的浪潮席卷了每一个炎族子弟,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呆滞、震惊,迅速转化为一种近乎疯狂的崇拜与狂热,目光死死锁定着场中那唯一的身影——那被九彩神焰环绕,如同火焰神祇降临的少年!

观礼台的角落,那声清脆的碎裂声显得格外突兀。古族长老古河手中那杯来自云雾灵山的珍贵灵茶,连同名贵的白玉茶杯,一同跌落在地,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袍角,他却浑然未觉。他猛地站起身,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极致的骇然与失态!他的双眼死死盯着炎烬掌中那团九彩神焰,瞳孔收缩如针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身为古族核心长老,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那传说中的“九彩本源神焰”意味着什么!那是只存在于远古斗帝血脉传说中,足以颠覆整个斗气大陆格局的至高存在!

而在他身旁,那位一直清冷如月、仿佛置身事外的萧薰儿,此刻,那层隔绝尘世的薄纱再也无法遮掩她内心的波澜。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捂住了因震惊而微微张开的檀口。那双空灵澄澈的眼眸深处,如同投入了亿万星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异彩!那异彩中,充满了纯粹的惊叹、难以言喻的探究,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那九彩神光深深吸引的悸动。面纱之下,一抹惊心动魄的嫣红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她看着场中那个瞬间成为天地焦点的黑衣少年,第一次,觉得这炎界灼热的空气,似乎带上了一种令人心尖发烫的奇异力量。

演武场中央,风暴的核心。

炎烬缓缓收回了按在虚空中的手。那团令天地变色的九彩神焰,如同温顺的精灵,倏地没入他的掌心,消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恐怖高温,以及那依旧在头顶苍穹之上盘旋长吟、散发出煌煌神威的九彩麒麟圣像虚影。

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里,皮肤光洁如初,仿佛刚才那焚尽圣碑、号令万火的九彩神焰从未出现过。唯有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唯有他自己能感受到的、足以焚尽万物的悸动。

“神品血脉…”炎烬在心中低语,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果然如此。”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视线所及,是无数双饱含着狂热、敬畏、难以置信的眼睛。他看到大长老炎震依旧跪伏在地,老泪纵横,身体因激动而无法抑制地颤抖。他看到那些平日里或倨傲或漠然的族老们,此刻脸上只剩下最彻底的臣服与卑微。他看到年轻族人们眼中燃烧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崇拜火焰。

这目光,他并不陌生。在前世那漫长到足以磨灭星辰的岁月里,他曾无数次沐浴在比这更炽烈亿万倍的信仰洪流之中。神品血脉?那不过是这具身体承载的、属于他“炎帝”本源力量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罢了。

他的目光最终掠过狂热的炎族众人,落在了观礼台那个角落。隔着喧嚣的人潮与灼热的空气,他精准地对上了那双面纱之后、依旧残留着震惊异彩的眼眸。

萧薰儿。

炎烬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很浅,几乎难以察觉,却仿佛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深沉的意味。那眼神,平静如古井,却像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深潭,瞬间荡开了萧薰儿心湖深处从未有过的涟漪。她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穿透力,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在那双沉静的眸子前都无所遁形。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拨开人群,冲到炎烬面前,正是刚刚被石碑爆炸气浪掀飞的炎族年轻一辈佼佼者,炎厉。他脸上还带着擦伤和惊魂未定,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混杂着嫉妒的愤怒。

“炎烬!”炎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带着一丝强行压制的颤抖,“就算…就算你是神品血脉,也不能毁坏圣碑!这是亵渎!你必须给全族一个交代!”

他试图用族规和威严来掩盖内心的恐慌与失衡。神品血脉的光辉太过耀眼,刺得他眼睛生疼。

炎烬的目光终于从萧薰儿身上收回,淡淡地落在了眼前这位情绪失控的族兄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既无被挑衅的恼怒,也无居高临下的轻蔑,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俯视,如同云端的神祇瞥了一眼脚下喧嚣的尘埃。

他没有说话。

只是在那份极致的平静中,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得如同太古神山倾塌的威压,骤然降临!

这股威压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源于血脉最深处、那凌驾于一切凡俗火焰之上的绝对位格!

“呃啊!”

炎厉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取代。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投入了九幽炼狱的最底层,被亿万道神焰疯狂灼烧、撕扯!源自血脉本能的、无法抗拒的臣服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所有的勇气和质疑碾得粉碎!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闷响,整个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头颅死死抵着地面,连抬起的勇气都没有,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不成调的、恐惧到极致的嗬嗬声。

整个演武场瞬间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的喧嚣、狂热、议论,在这一刻被那无形的、绝对的血脉威压彻底冻结。每个人都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呼吸变得无比艰难,仿佛有亿万钧的重物压在灵魂之上,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要弯下腰,低下头,表达最深的敬畏。连那些实力强大的长老,斗气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看向炎烬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

神品血脉的威严,仅仅一丝流露,便已恐怖如斯!

炎烬平静地收回目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不再看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炎厉,视线再次投向观礼台的方向。这一次,他的目光与那位刚刚失手打翻茶杯、此刻脸上仍残留着骇然之色的古族长老古河,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古河接触到那平静目光的刹那,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火焰之手狠狠攥了一下!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威胁,没有任何力量外泄,却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深邃与漠然。仿佛他这位古族核心长老,在那少年眼中,与地上匍匐的炎厉,并无本质区别。

古河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对着炎烬的方向,微微颔首致意。那动作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慎重,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示弱。

炎烬的目光在古河身上停留不足半息,便再次移开,最终落回身旁激动未消的大长老炎震身上。

“大长老,”炎烬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演武场上凝固的空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仪式,可以结束了么?”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引动圣像、震碎圣碑、威压全场的惊天动地之事,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