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至,万籁俱寂。
“咔哒……”极其轻微的撬锁声响起。陈厉显然有些小手段。门闩被无声地拨开。
木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浓重的黑暗涌入。王魁打头阵,壮硕的身影挤了进来,陈厉紧随其后,刘三则守在门口,警惕地望风。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凌霁床上传来微弱而痛苦的呻吟声。
“凌师弟,还没睡呢?”陈厉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师兄们来看看你伤势如何了。”他示意王魁上前。
王魁狞笑着,大步走向床边,粗壮的手直接抓向凌霁的衣领:“装什么死!给老子起来说清楚,你在崖底下……”
就在他踏入门口撒有金属粉尘区域的瞬间,就在他的脚掌重重落地的刹那!
凌霁猛地吸足一口气,胸腔以陈时计算好的特定频率剧烈收缩,气流高速冲击含在口中的特制石片!
“咿——!!!”
一声尖锐到几乎超越人耳捕捉极限、却又直刺脑髓的高频颤音骤然爆发!如同无形的钢针,狠狠扎入王魁、陈厉、刘三的耳膜深处!
“呃啊!”“什么鬼声音!”三人同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动作瞬间僵直,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致命的0.5秒僵直下,凌霁的脚闪电般踢向床脚的油碗!滚烫的灯油泼洒而出,大部分淋向离得最近的王魁双腿!接着凌霁的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床上弹射而起,目标直指被声波干扰,站位稍靠后的陈厉!他的速度快得在黑暗中拉出一道残影!右手并指如刀,指尖在陈时的精准操控下,凝聚了全身力量与一丝微弱却高度压缩的电流,狠狠戳向陈厉的咽喉要害——喉结!同时,他左手抓起那团涂抹了浓缩生物碱的棉絮,狠狠砸向因声波干扰而痛苦捂头的王魁面门!
“粉尘爆炸!”陈时的思维指令如同发令枪!
凌霁在扑向陈厉的同时,另一只脚猛地跺向地面!力量集中在一点爆发!震动通过地面传导至涂抹了灯油的门轴!
“嗡——!”一阵令人牙酸的共振声响起!
被震动激扬起的细微金属粉尘,瞬间弥漫在门口附近的空气中!而这时,被滚油烫得惨叫,又被棉絮糊脸吸入辛辣生物碱而剧烈咳嗽,涕泪横流的王魁,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扑灭裤脚上的火苗。
火星遇上了弥漫的,极其细微的金属粉尘!
轰!!!
一声沉闷却威力惊人的爆鸣在狭小的石屋内炸响,火光伴随着灼热的气浪猛地膨胀开来。
“啊——!!”王魁首当其冲,整个人被炸得离地飞起,重重撞在石墙上,浑身焦黑,血肉模糊,瞬间失去了声息!爆炸的冲击波也狠狠撞在门口的刘三身上,将他掀飞出去,撞在门框上,口吐鲜血,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当场昏死!
而就在爆炸发生的同一刹那,凌霁的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微弱的电弧,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陈厉的喉咙。
“呃……嗬嗬……”陈厉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引气后期的灵力防御,在那凝聚到极致的力量和诡异电流面前,如同纸糊!他想反抗,想调动灵力,但喉咙被彻底摧毁,声带破碎,灵力瞬间溃散!他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死死抓住凌霁的手臂,指甲深陷皮肉。
凌霁眼神冰冷,毫无波澜,手指猛地一拧一抽!
“噗嗤!”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凌霁满脸。陈厉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电光火石之间!三名凶手,两死一重伤昏迷。
浓烈的血腥味、焦糊味、硝烟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石屋。
凌霁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如擂鼓。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尽管是自卫,尽管对方该死,但那生命的脆弱和消亡带来的冲击,依旧让他浑身发冷。
“威胁解除。生理状态:心率过速,肾上腺素水平过高。立即进行环境清理与伪装!”陈时的思维如同强心针,瞬间将凌霁从短暂的失神中拉回残酷的现实。
必须处理现场!否则死无对证,他必成凶手!
他强忍着恶心和不适,在陈时的精确指挥下开始行动。
他先将陈厉的尸体拖到王魁被炸死的墙角,利用爆炸的痕迹掩盖其喉咙的致命伤。然后又将昏迷的刘三也拖过去,伪造出三人因“某种意外”而自相残杀或同归于尽的现场。接着他迅速清理自己身上的血迹,重新弄乱衣服,伪造出被爆炸波及的轻伤。然后将剩余的“小道具”痕迹全部小心销毁藏匿。
就在凌霁处理完大部分痕迹,正要将那盏引发“爆炸”的油灯也布置到现场时,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
在门口那片被爆炸冲击波掀翻的,沾着王魁血迹的破门板上,几片极其细微,如同霜花般的冰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凝结、扩大,散发着幽幽的寒气。
和崖底落叶上的一模一样!
凌霁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有人在窥视!或者说……在“确认”?!
“谁?!”他猛地回头,望向门外无边的黑暗,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新生的力量在体内咆哮。
然而,门外空空如也,只有夜风吹过石缝的呜咽。
那诡异的冰晶,在凌霁的注视下,又如同出现时一样,悄然消融,只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