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沉入西山。

林清踏着月色回到云岚宗。她先去任务堂交了任务，而后回到听竹轩。

推开沉香木门，淡淡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她径直走到床榻旁，整个人重重地倒了下去。

床榻柔软，林清闭上双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今日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尽数释放，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轻微的响动。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她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手指在纳戒上一抹，几瓶晶莹的玉瓶出现在掌心。

“一、二、三……“她小声数着，眉头渐渐皱起，“只剩十瓶了？“

这点凝元筑基液，连五天都不够用。

她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上一次从木府得来的五十万金币，早已被她挥霍一空——赤炎晶长弓、特制箭矢、魔核，哪一样不是烧钱的玩意儿？如今她囊中羞涩，连购买药材的钱都拿不出来。

“要不……去找师父借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摇头否决。师父待她极好，可越是如此，她越不想事事依赖。

“笨！你不会卖了凝元筑基液，再去买药材吗？“朵朵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这个我当然想过啦！“林清一脸为难，“可若是药方暴露了怎么办？“

“你以为就凭这个连七品炼药师都没有的地方，能有人破解？“朵朵嗤笑一声，“就算真有这等人物，也不屑于做这种事。炼药师，可都是高傲的主儿。“

林清眼睛一亮：“那好！就这么办！“

说干就干。趁着夜色，她独自溜下山，直奔帝都。

帝都的夜晚没有宵禁，街道上依旧热闹。

林清拐进一条暗巷，片刻后，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的身影走了出来。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面容，甚至连身形都模糊了几分。有了上次被袭击的教训，再加上筑基灵液的敏感性，她不得不谨慎些。

她低头打量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身装扮，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一个神秘的老家伙。

米特尔商会依旧灯火通明。林清无视门口守卫警惕的目光，径直走了进去。她目光一扫，很快找到了上次接待她的小姑娘。

“这里可否收购丹药？“她压低嗓音，声音沙哑苍老。

小姑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怪人，心中虽惊，面上却不露分毫：“老先生请跟我来。出售丹药需先由鉴定师鉴定，还请您理解。“

林清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进一间静室。

室内坐着一位老者，并非上次那位。此人胸前佩戴的徽章让林清瞳孔微缩——炼药师徽章，由炼药师公会授予，而眼前这位，竟是四品炼药师！

“不愧是米特尔商会……“林清暗自咋舌。

“陈老，这位老先生要出售丹药。“小姑娘恭敬道。

老者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林清身上：“贵客要出售何物？“

林清手腕一翻，一个玉瓶出现在掌心。她将玉瓶放在案几上，缓缓道：“凝元筑基液，一品丹药，药效嘛……扩经淬体，提升斗之气的修炼速度。“

“什么？“老者面色一变。

斗之气阶段，向来只能中规中矩地修炼，这是常识。此阶段修炼者经脉脆弱，一旦药力过猛，轻则经脉受损，重则爆体而亡。

“放心，我这筑基液药力温和，并无副作用。“黑袍下的声音似乎看透了他的顾虑。

老者将信将疑，打开瓶塞。一股清香顿时弥漫开来，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闪烁。

鉴定过程很细致。老者先是倒出一滴液体，仔细观察其色泽；而后以灵魂力量感知药性；最后甚至取了一根银针，蘸取少许，放在舌尖轻尝。

半晌，他长舒一口气：“确实是一品丹药，但药性已接近二品。“

顿了顿，他又道：“说来也巧，据传言，乌坦城曾出现过类似的筑基灵液，是二品丹药。但贵客的丹药，药效上竟不遑多让。“

林清心头一跳——乌坦城？筑基灵液？不过她也没多想，世界这么大，炼药师这么多，总会出现一些类似的丹药。

“若贵客愿意，我们愿以每瓶四万金币收购。“老者说道，“当然，若想拍卖，我们也可代劳。“

四万金币！

林清差点没绷住。这价格远超一品丹药的市价，傻子才不卖！至于拍卖？太麻烦，变数也多。

“直接出售。“黑袍下传出沙哑的声音。旋即案桌上又出现了九瓶凝元筑基液。

老者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很快，一张晶卡被送了进来。

“四十万金币，请收好。“

林清接过晶卡，指尖都有些发颤。这下子，药材钱有着落了！

林清将晶卡递给小姑娘，将所需的药材一一报出，声音压得低沉沙哑，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着，显得从容不迫。

小姑娘认真记下，而后欠身一礼：“老先生稍候，我这就去准备。“

不到片刻功夫，小姑娘便返回静室，手中捧着一枚纳戒和那张晶卡，轻声道：“老先生，您要的药材都已备齐，一共五万八千金币，按惯例抹去零头，收您五万金币，余款已存回晶卡。“她将两样东西递上，“请您查验。“

林清伸手接过，纳戒入手微凉，黑袍下传出一声低笑：“米特尔商会的信誉，老夫自然信得过。“

她起身，宽大的黑袍随着动作微微摆动，袖口处隐约露出苍老枯瘦的手指——这自然是伪装的。

小姑娘恭敬地送她到门口，目送这位神秘的老者消失在夜色中。

一出商会，林清立刻加快脚步，七拐八绕地钻进一条暗巷。

确认无人跟踪后，她迅速脱下黑袍，露出原本的装束。

月光下，少女的面容清丽，眼中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这下可够用一阵子了。“她摩挲着纳戒，嘴角微翘。

夜风微凉，帝都的灯火渐次熄灭。林清没有耽搁，径直朝云岚宗方向赶去。

山路寂静，只有虫鸣偶尔响起。她脚步轻快，赤鸢剑在腰间微微晃动，剑鞘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在月光下呈现出暗红色。

山门处，值守的弟子见她归来，只是点头示意。

林清匆匆穿过宗门建筑，回到听竹轩。沉香木门轻轻合上，她终于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烛光下，她将纳戒中的药材一一取出，整齐地摆在桌上。这些药材足够炼制一百瓶凝元筑基液，足够支撑她修炼半年有余。

“总算不用为药材发愁了。“她伸了个懒腰，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期待。明日，她就能继续安心修炼了。

窗外，月色如水，云岚山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林清吹灭蜡烛，决定今日给自己放一天假。躺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