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沐府,院内满院花香。清水池中,一座假山巍然伫立,怪石嶙峋间,石笋细流潺潺,蜿蜒曲折地汇入水面,激起层层细腻的微波。
这里是翼虎流连忘返,充满挑战的地方。从上次海边饱餐回来之后,让它更加向往鱼的美味。
它那乌溜溜的眼睛,瞥见水中欢快游弋的鱼儿时,心中涌起一股被挑衅的侮辱感,瞬间点燃了它征服的欲望。
前些日子触及岸边,便被水中倒影吓得魂飞魄散,当它转过身来,发出凶猛的狮吼,用它的话说,就是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都未见水中的怪物有胆量出来时,它渐渐瞧不起对手,最后视若无睹,征服了岸边。
总结了略战略败的经验后,寻得最佳伏击点,只要耐心等待一段时间,还是可以饱餐一顿的。
这是一处石壁蜿蜒,长有少许水草的地方。它悄无声息地伏在台阶边缘,锋利的爪牙若隐若现,威风凛凛地注视着碧波荡漾的水面,耐心地等待着鱼儿游弋的踪迹。
“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屋内传出急切而又清脆的声音。
十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透过窗前看着翼虎,对它所为,不闻不问。
沐雨蒙一身华丽棕衣长袍,看上去四十左右,浓眉大眼,容光焕发。他声名远震,功高德重,担任天空城长老一职。
俗话说,有其子必有其父。儿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他的父亲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沐雨蒙恨铁不成钢站了起来,满脸焦虑之色,拿出陶瓷小瓶放入十三手中,吩咐道:“必要时,让她吃上一粒。”
“爹,这是什么?”十三大惊打探起手中的陶瓷小瓶来。
沐雨蒙皱了皱眉,捻须道:“春心荡漾丸,让她吃后,她会对你服服帖帖的。”见他还在为此耿耿于怀,不由恼怒起来,道:“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十三底气略显不足,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轻声道:“确实是我梦寐以求的,但我更希望是她的心甘情愿,而不是用卑劣的手段!”
沐雨蒙怒不可遏,挥手便是一记耳光,打在十三脸上,随即脸色微变,瞥了他一眼,只见十三脸颊迅速红肿,显然这一巴掌不轻。背负于他一脸惋惜之色,语气减弱了几分,道:“给你时间还不够吗?”
十三只觉脸颊发烫,犹如烈焰燃烧一般片刻间满脸涨红,忍不住用手轻轻摸去脸颊,忍着痛苦之色沉默下来。
沐雨蒙低低喘了口气,道:“你要知道,爹出谋划策都是为了你的将来,你连女人都优柔寡断延误战机,何谈雄图霸业。”
十三心里带着恨意,对他的话语感到陌生,甚至还会怀疑是他的父亲吗?但面临着王权富贵,心里苦苦挣扎着。
沐雨蒙见他沉默下来,道:“你若没有十成把握,让乾剑滴血认主,只有让铸剑师回炉再造,由你血祭。”
十三见他心意已决,忧色上脸,急道:“不可,爹!如此一来,剑威大减,若遇强敌,城池危矣!”
“孰轻孰重,看着办吧!”沐雨蒙向他瞪了一眼,拂袖而去。
十三见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总是平息下来,见萧玉身着碧绿衣裙疾步而来,手中古剑微微颤抖,他忙将小瓶藏入怀中,满心疑惑,大步流星向屋外而去。
萧玉见他跑了过来,显得着急与兴奋,道:“十三,他还活着,你快看,他还活着。”
十三定住脚步,见萧玉手中颤抖的乾剑,剑刃蹦出归鞘再次弹出,毫无间断的重复着,“叮,叮”在耳尖回旋,看在眼里让人心乱如麻,但十三眼中剑刃露出的金色“乾”字,在鞘中发金色光芒,竟是那般耀眼夺目。
【乾,坤剑】:原名天煞,乃天成子佩剑。
天成子出自道家青龙门,与青叶子共同掌教,二人产生分歧,索性下山独闯天涯。但一身漂泊,竟对独孤有了不解之缘,干脆就以独孤为名,斩除妖兽,除暴安良。来到西南方向之地,一马平川百里开外才见群山环绕,其间山灵水秀,地大物博,觉乃尚好之地,占尽地理先机。倘若百姓聚居在此,一则聚积力量以御妖兽,二则开垦筑城以增强攻势,免受饥寒之苦。而我独孤定将竭尽所能,保你们周全。
百姓流离,无能族长引领,误施迁徙之策以退敌。妖兽前来便躲,趁机而逃,逃慢者便落入妖兽口中。表面上确看损失不小,久而久之妖兽便会更加猖獗,肆无忌惮。独孤认识这点之后,决意驻留在此,大量笼络人才,主动出击,捍卫家园。
当时百姓恐有百人之多,多数人对他是半信半疑,妖兽前来便闻风丧胆,落荒而逃,仅留七人却是未经受训,本领低微连帮倒忙。苦劝七人快快回避,并许诺来日定将授予亲传,如此才甘愿退去。独孤一人奋战三月,妖兽才稍有忌惮,攻势渐弱。
令他喘息之余,号召群雄,渐渐站稳脚跟,其后开疆扩土,日渐昌盛。
北方离天空城还有十里之地,雄峰险峻,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鹿下地势平坦,一片荒芜。倘若被强敌占领,试图攻下主城,也并非难事。反之,又能作为屏障,若主城失守,退回此处,还能与之周旋。
决心在此开山立派,名唤圣剑门。
他一生授徒七人,见他们将毕生所学尽数学去之后,才放心将门中事务托付七人。七人便也独孤为姓,在此繁衍后代。
独孤还将天煞留在天空城,由历代城主看管,作为信物,号令群雄。鉴于其威力无边,独孤将天煞一分为二,分别以乾、坤命名。虽其威力有所减弱,但心有灵犀之人,凭借口诀心法,驱动乾坤阵法,使之合二为一,仍可毁天灭地,诛神灭魔。
可保一方安稳,方才云游四海,不知去向。
至今已有两百年的历史,多被后人尊称为独孤剑圣,虽不及青叶子那般声名远扬,但也造福一方黎民百姓,成就一方之雄。
※※※
十三心中总是浮现出南郡阁中出现的三位陌生男子,其中,站立中间的那位容貌出众,令他心生嫉妒,就连心灰意冷的萧玉见了,也忍不住想要靠近一步。
其中缘由可想而知。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人究竟是敌是友,令他朝思暮想,渴望与之一会;那看似文弱实则不容小觑的玉面书生。
阳光下,倩影匆忙停下,二人相对而立,微风吹过,衣襟飘荡。
萧玉见他英俊的脸庞此刻间却是五指通红,显得有些担心起来,亲切道:“十三,你怎么了。”
十三浅笑一声,微微摇头。见萧玉秀手中剧烈颤抖的乾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未能出鞘护主。
天空城剑道为尊。
剑主遇难,出鞘护主。这是剑道赋予剑的使命。剑能感应的距离,在于剑主修炼的境界。修炼至人剑合一之境,剑魄融入体内,千里之遥瞬息可达。突破至剑道巅峰,登峰造极,甚至能超脱轮回,丹炉之火亦无法熔化其身。
伫立白骨堆,伴主入轮回。相离不相忘,腐朽已千年。
可见,剑的忠贞是人所不及的。
十三好奇的目光打探着萧玉手中颤抖的古剑,幻想之余却又出于本能令他惊醒,只觉心头发麻凝神戒备。才发现心间还这般想时却不知何时已经向古剑打探起来,就在还未碰触剑身的瞬间,不料剑光一闪险被剑气灼伤。让他面色发白心生恐惧,瞬间将手缩了回来,疑道:“怎么回事?”
他城府极高,就连心思单纯的萧玉在眨眼间,都未能发现不妥。
当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之后,只有她孤注一掷,坚信他还活着。感到乾剑发出的阵阵暖意时,让她更加相信自己,将城中大小事务抛之脑后,漫山遍野想要寻找他的踪迹。
当得知信仰终于化为现实,她悲喜交加,热泪夺眶而出。想到他此刻的处境定是凶险万分,她恨不得立刻飞至他的身边,那份思念几乎让她望眼欲穿,心急如焚。萧玉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故作坚强将乾剑收回鞘中,古剑竟有感应一般安分下来。期许的眼神向外面看了一眼,迫不及待地恳求道:“十三,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翼虎见萧玉奔入院内,瞬间已至其身旁,萧玉顿觉空气中酷热尽消,反添几分清凉。闻说要外出,它更是振奋,庞大的身躯在他们周围欢快地跳跃。
他明知自己正背离心中的方向,却不知何种声音在心底回响,令他懊悔不已。望着她哀伤的面容,他不禁自问,“我真的做错了吗?”
她提出的任何要求,即便是以他的生命为代价,他也无法拒绝。有时他暗自思量,难道这真是前世欠下的债吗?
十三心里虽有顾忌,还是令他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去找。”
翼虎庞大的身躯趴在地上,目光炯炯见女主人跃上虎背,兴奋的正欲起身时,却又僵持下来。居然忘了还有一个主人未能上来,待他坐稳时;四肢猛蹬地面风声四起,“嗖”一声离开了地面。二人心神一荡身体倾斜险些失手,掉了下来。塘中水波四溅,鱼儿疯狂逃窜躲入水底,待十三缓过神来一阵臭骂,萧玉见他答应自己,如愿的能再次寻找时,脸上露出了笑容。坐在前方看着漫无边际的云,她的额头又微微皱了起来,看了眼此刻间没有动静的古剑。渐渐让她迷失了方向,更不知下一秒将要去哪里才能寻到,有你的地方。
蔚蓝的天空,白云飘荡,风声猛烈在云中穿梭。他们的身影,也不知出现了多少次。是否在刹那间还能看见,曾经在白云中划过的身影。
翼虎庞大的身躯径直飞向天际,转眼便消失眼前,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