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命颜的血溅在青砖上时,紫金正盯着石门上的并蒂莲浮雕。那花瓣纹路与母亲陪嫁的翡翠镯分毫不差,而黑衣人手中的龙形玉佩刚嵌入凹槽,地下水脉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苏叔!”紫金的惊呼被石门开启的轰鸣吞噬。锈迹斑斑的铜门缓缓裂开,露出内里刻满地支符文的圆形祭坛。苏命颜捂着咽喉跪倒,指缝间涌出的血沫竟泛着诡异的幽蓝
“别碰……阵眼……”苏命颜的血滴在祭坛边缘,竟顺着纹路聚成箭头,指向正北方位的“子”字凹槽。黑衣人冷笑一声,将完整的龙形玉佩按入中央太极图,刹那间,祭坛四角的青铜灯台燃起幽绿鬼火。
“你以为打开门就能见到真相?”她抬手扯下面具,露出与紫金母亲如出一辙的面容,左眼角却多了道狰狞刀疤,“二十年前,你父亲就是用这阵法,把我姐姐锁在真正的灵牟客栈地下!”
紫金感觉天旋地转,石门后的水流声突然变成万马奔腾。
黑衣人挥袖击向祭坛,符文骤然亮起红光。紫金本能后退,却被苏命颜用尽最后力气推入传送阵。剧痛从丹田炸开的瞬间,他看见黑衣人扑向玉佩,却被阵光弹开,面具下的面容竟在瞬间苍老十岁。
再次睁眼时,紫金趴在潮湿的青砖上。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老酒与霉木的混合气息,头顶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弦声——是《阳关三叠》的调子,却在第三段转成了《有所思》的变调。他摸向腰间,只是碎玉不知何时已被换成完整的龙形佩,内侧的金光隐隐透出新的字迹:卯时三刻,镜中寻月。
“这里是……”他抬头望向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堆满杂物的地下室。正对的檀木衣柜半开着,镜面蒙着厚灰,却映出他身后本该空无一人的石阶上,正站着个身着月白襦裙的女子——她手中握着的,正是黑衣人戴着的缠枝莲面具。
“阿金,你终于来了。”女子转身时,襦裙扫过地面,露出绣着并蒂莲的鞋尖。她的面容与黑衣人一模一样,却没有那道刀疤,眼角的朱砂痣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红光,“我是你小姨,也是被困在这阵法里二十年的……大美女。
紫金的后背抵着木桌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前女子的面容与画像上的母亲如出一辙,却多了几分冷硬——画像里母亲的眉尾是柔和的弧度,而她的眉峰却像淬了冰的刀,唯有眉心那颗朱砂痣,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仅凭一张画像,你就认定自己了解母亲?”女子抬手轻挥,“你……”紫金的声音戛然止住。
“传送阵?”女子冷笑一声,指尖点向地面的阵纹,“二十年前‘真正的灵牟客栈’。
紫金攥着碎玉的手悬在半空,指尖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竟诡异地逆流回伤口。女子轻叹一声,侧身让开通往走廊的石门。门框上的朱漆剥落处,露出底下刻着的“巳时”二字“出去可以,但过了卯时三刻,就再也回不来了。”她的声音混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记住,别靠近水井,别直视灯笼,别跟任何说‘见过你母亲’的人说话。”
“公子可是要住店?”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紫金转身,看见身着灰袍的店小二正用抹布擦拭柜台,那人左眼角的刀疤蜿蜒至下颌,更骇人的是,紫金发现这居然是个三足金蟾在说话,他捂住左眼后才回归正常。
“我……来找人。”紫金后退半步,急忙往客栈外走去。踏出客栈门的瞬间,紫金被扑面而来的槐花香呛得皱眉。这味道不对——记忆中灵牟客栈前种的是梧桐,而非槐树。他抬头望去,却见漫天星子排列成北斗倒悬的形状,客栈匾额上的“灵牟”二字竟在月光下渗出墨色,变成“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