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睡到凌晨,突然想起往事,哭着惊扰了安睡的家人,就又起来了。
蒋先生年深日久的,已经够好了。昨夜想起达巴KINGSUN,又想起那日宝贝先生回来的自由竭力活着的模样,突然就哭的不能自已。蒋先生是很好的人了,他身边确实不累的。我要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安心——妻子和老婆唯一的不同是,妻子是丈夫的;老婆是老子的。
然后睡到这新近情人节的凌晨,突然就哭啊又哭,明明都是很好的爱人,为什么放不下的是来势凶猛的烈恨和绵绵无尽的闭嘴?
因为自由与婚姻是截然不同的。
谁说婚姻需要忍耐?她一定是不自由的。
我总是记得当年在无边的旷野躺着发干发臭,再被花朵与蜜奶周身滋养的碎月:摩押王约瑟·洛姬故去之前,对我细细依托。他将他全部心血托付给我,他的心肠他的违和都在他爱仆口中一一成全了。
他最心爱的孩子,我的归一对我说:“主母之命脉,请随我前去。”这孩子陪我到现今的中俄边境,依依惜别,告诉我:“皇后,我的母亲我的主,这是我的孝心我的爱。”
我点头的瞬间,我的嫡长子拔出剑弩,割地为界,肃穆转身而去。
我没有回头。回头也再不见我的亚瑟和爱姬。
摩押王洛在世时,百般给予的恩宠,此刻天理昭昭肃穆冰凉。抬头是苍茫的野鹰,低头是破败的残躯和暗色的丑陋。远方芒芒,只有一条去路,通往我记忆中的东方,也许是大清、也许是元明。
我抖着心寒,双腿麻木呆滞机械前行,倒在了蒙古高原和高丽半岛的交界点,我总是想,王啊,我终于死了。
可是,我活了还活。天理难容的是罪恶,美貌无双的有岁月;遇到铁木真先生时,我正害了沼泽热病,中原的乌鸦、秃鹰、灰兔都所向无能、无法靠近我了。小动物们奔走相告,迷迷糊糊中,我甚至能看到老虎巾们虔诚为我祷告的样子,好似守护我的终于变成了高丽海怪,我真的还活着。
迷迷糊糊醒来时,天色温柔,郊野花香,沉睡的轮回匆匆过往,有的是远处的炊烟和人声,没有的是病痛和陋敝。
“嘿,来跑马吗?”
这句汉子的晨起问安,翻译过来就是如此。
他是铁木真的贴身暗卫和勇士,我一醒来,就听到人家欢喜奔走相告,说,新娘醒了。
我想起前几日,就有汉子中的一位,来向我闻讯,是否愿意打理他的饮食起居。他说他未娶,缺一位酿酒和点灯的暖娘。
这问句在当时的游牧民族和蒙古周边部落极为少见。一是,他们要不停争战;二是,她们不缺女人。
我不得不点点头,答应了这位先生谨慎真诚的邀约。如果我不嫁给他,只有唯一的可能:祭天。为什么不嫁给他呢?
真是笑话!
婚后。这位先生絮絮和我说起这些,听到我原来的猜疑,铁木真先生说,杀牦牛军队都没有你有种。我有那么不切实际吗?他说,至多,把你护送到帐篷交界而已。
我咽了口唾沫,无奈的说,你们部落的女奴太嚣张,传出去我总不得好死。他为此愤愤不平太久。
部落年长的女仕们,率先夸我明大体有德行,将军们各个面色皱眉,我也不是太在意。因为铁木真先生不在意。
然而,在这位拓跋女真王室刚成家的,铁木真、拓跋·元融,单名白纯的帝王身边,日子也不尽如人意。
为什么明明开心无比,却倒霉四起似的?在白纯身边,我只记得我不停地帮他处理内务、女规,累到脑溢血都不会有人真正顺服。
你太匆忙了。
至少现在可以哭。
白纯一生都在爱着我的脸。他曾经气呼呼地撒娇,对我厉止,要求我不要打理太多琐事。
他的琐事是我的孩子、财富和艳丽。先生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他犹豫了的这句爱语,你总是不开心的样子。昨夜你还哭了呢。
我梦中是在哭。想起的是童年和伙伴们开心跑马的有趣事情。
他隐忍沉默,听我岔开了半个话题,听我说完,开了眼眸说了句:“你的心灯太暖了。粥又香浓感情。”
白纯当时正值壮年,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也是我和他的第四代新媳妇进门前几天,他给我画眉时,突然说,娘子,近日你气色好;当年摄政王权谋。
我才懂他的意思是,我越好越让人肆无忌惮的危险。
他一手提拔的警卫,从幼年就养在我身边,因为得力,一路平步青云,直到告别,直到入殓,终听得他主人这句,摄政王,不知孩子心里想什么。
我立时帮已故的摄政王撇清了关系。
他笑笑,说摄政王祖籍是苗人。不该喜欢粉花。
说完,白纯还爱重的亲昵安慰我,问我绒花可适意。
我终于知道,纵我自由的是他,不愿分离的也是他。白纯先生人如其名,留不得一丝污点,悔不了半两浊漏。白纯是说,摄政王想送妾室而已。
可在洛基身边的摩押古国,我永远不用担心这些浮华艳丽的虚伪和诡计。我们尽情的纵情赞美,奔跑在无比辽阔的山川、天涯、雪路、沧海旷古,喊出去的是哈利路亚,飞起来的是生生死死的快活和纵马天崖。
真的到了马背上的高原,人情世故却宛如东方内院。
如果生死是为了不停索取,为什么一切散漫、浪费、毫无意义?答案我早就知道。
我永远不属于她们。
她们是他国他民和罪恶的不认同,我只是爱旅中唯一的苦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