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密林缝隙,在陈巳盘膝而坐的岩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轻抚腰间雁翎刀,指腹摩挲过刀身暗纹,脑海中反复推演着与宁韩一战的细节
“长风道长。”
陈巳忽然开口,转头看向一旁的长风,
“你可知,如何才能从一流踏入先天?”
正在擦拭长剑的长风动作骤然僵住,剑锋擦过石棱发出刺耳锐响。
他转头看向陈巳,眼中满是错愕:“先天境?我?”
随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陈兄弟,你这问题可问错人了,我自己这才二流的修为,连一流门槛都没摸到,哪懂先天的奥秘?”
另一旁正在从背包中取出干粮的长云听闻此言,动作一愣,秀眉微蹙,
迟疑了一会,开口说道。
“先天境,我倒是曾经听青霞剑宗内先天之上的长老说过。”
“哦?”
陈巳闻言双眼一亮,转头看了过来。
“先天境乃武道分水岭,在之前的不管三流武者,到一流武者,都可以统称为后天境界,
据说需将内力、经脉、肉身打磨至浑然一体,打通天地之桥,方能后天返先天。
我曾听青霞剑宗的长老提过,此境需得内息精纯如汞,肉身坚韧似铁,二者缺一不可。”
长风将长剑插入岩缝,接过话头:
“没错,我也听过类似说法。
门内那些长老曾言,先天境的关键在于‘融’,
内力需与经脉契合无间,肉身需承载内息如江海纳川,若体内尚存杂质或内息驳杂,便如河道淤塞,永无通达之日。”
“融......”
听完二人对于先天境界的描述,陈巳心中似乎有些灵感,
陈巳垂眸内视,丹田气海中,
青霞内力与白莲内力,两股内力如双鱼环绕,虽能并行不悖,却始终无法交融。
之前与宁韩交手时,他就有所察觉,
白莲佛印与青霞刀罡虽能互补,却在极致爆发时,两种内力交错之间,会感觉出微妙的滞涩,
但当时他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是两门不同的武学,修炼出的也是两种不同的内力。
但如今听长风二人这么一说,他才有所察觉,
青霞心诀与白莲无生经的内力如两条暗流,虽能共存,却始终泾渭分明,
也许这道无形的界限,正是阻碍他踏入先天境的关键。
“浑然一体,没有杂质......”
陈巳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敲击刀鞘,
“我同时修炼青霞心诀与白莲无生经,也许是因为二者内力皆属温和,所以可以相互共存,但却终究是两门武学。
莫非,正是这两股不同内力的存在,阻碍了内息与肉身的彻底融合?”
长风闻言一怔,随即抚掌:
“有道理!我曾见过门内弟子兼修两门内功,最终因内力冲突走火入魔。
陈兄弟你能让两股内力共存,已是旷世奇才,
但想要踏入先天,怕是需得将二者融会贯通,化为独一无二的内力。”
陈巳眸光骤然亮起,如今两门武学若是让他放弃其中一门也不现实。
若能像融合破阵刀法与游云步那般,以业力值为引,将两门内功推演为一门全新武学,或许就能破除这道界限。
如今青霞心决已经臻至圆满,白莲无生经也已经大成,距离圆满也只剩一步之遥。
“若将青霞心诀与白莲无生经推演合一......”
陈巳握紧拳头,骨节发出轻响,
系统既能推演外功,没理由无法融合内功。
只是可以预料到,这两门功法融合所需的业力值,会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长云递过一块烤饼,看到陈巳脸上变化的表情,还以为他有些后悔同时修炼了两门内功,
轻声道:“先天境号称分水岭,多少青年才俊在这一关上蹉跎无数年岁,
其突破之难可想而知,陈兄弟你天资卓越,倒也不用太过心急。”
长风望向密林深处,破虏军撤退时留下的痕迹已被晨露浸润,
“康王与破虏军绝不会善罢甘休,商阳府的武林会怕是也鱼龙混杂。
陈兄弟,你若想闭关突破先天境,得先找个连六扇门都探不到的隐秘之所。”
陈巳接过烤饼捏在掌心,麦麸粗糙的质感透过指腹传来。
他抬眸望向枝叶缝隙间的苍穹,晨曦正透过云翳洒下碎金般的光缕,映得眼底眸光忽明忽暗。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烤饼边缘,随即轻笑一声,
“闭关吗,那就不必了。商阳府的武林会,按原计划去。”
毕竟自己与其他正常武者不同,不需要闭关,用年岁蹉跎,
自己有系统在身,以战养战才是最快的捷径,
只要业力值足够,就没有跨不去的关卡。
想罢,陈巳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身上的伤也已经好了大半。
“我这伤也差不多了,距离那武林会也差不多快到日子了,咱们该动身了。”
见陈巳这么说,长风二人点了点头。
密林晨雾渐散,陈巳三人沿来时路径折返至河畔。
此前空寂的渡口如今人影绰绰,数艘乌篷船首尾相接泊于岸边,
船家吆喝声与客商议价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往日的沉寂。
“这位客官,可是要渡河去商阳府?”
一名头戴斗笠的老艄公正蹲在船头修补渔网,见陈巳三人走近,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他的目光在陈巳腰间的雁翎刀上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仿佛对江湖客的兵器司空见惯。
长风上前一步,将碎银拍在船头:“去商阳府,越快越好。”
老艄公掂量着银钱,咧嘴露出黄牙:“得嘞!三位请上船,这就开拔。”
乌篷船顺流而下,江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
陈巳凭栏远眺,两岸青山如黛,江水滔滔东去。
“船家,前几日这渡口怎没见人影?”
船艄另一头,长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剑柄,坐在船板上随意问道。
船夫听闻此言猛地抬头,布满老茧的手攥紧船桨,警惕地扫视四周。
确认无人后,他才压低声音凑近:“几位是外乡人吧?
前几日这里来了群煞神,穿得跟当兵的似的,硬说渡口被征用,不让走船。”
几人心中了然,知道他口中的煞神,正是前几日装作船夫埋伏他们的破虏军。
船夫喉结滚动,继续说道:“那些人凶神恶煞,腰间甲片露在外面,说话带着南疆口音。
干起事来,跟前些日子路过此地北上的那些破虏军一个德行。
我们有个老兄弟脾气倔,问了句缘由,当场就被他们一刀劈进江里。”
船夫谈及此事,语气中带着愤愤之意。
随后他声音陡然变低,“不过老天爷有眼,前日有人在林子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听人说死状老惨了,听说脑袋都被砍下来了。”
陈巳坐在船头,听闻此言脸色不变,
但长风却来了兴趣,眉头一挑,继续开口问道:“哦?可知是谁杀死了他们?”
“还能有谁?”
船夫唾沫横飞,谈及此事也是眉飞色舞。
“后来有六扇门的大人物来了,说那些人就是破虏军的,听说死的人里面还有个什么大人物。
据说是那个血刀客陈巳干的,最近江湖上都传遍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脸上竟露出几分敬佩,
“听说那陈巳专杀恶人,前几日刚灭了断云匪,又宰了这群祸害百姓的破虏军。
您说怪不怪,六扇门还通缉他呢,要我们说,这不是大好人吗?。”
听到这话,长风和长云对视一眼,脸色古怪,忍着笑意。
没想到陈巳的恶名,在人云亦云之下,反而成了为民除害的美名。
渡船在江心颠簸,江雾散去,
陈巳眺望着对岸那若隐若现的城楼,巍峨的城墙在暮色中如巨兽盘踞。
商阳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