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说她是我背回来的？

掀开锅盖的那一刻，整个灶房里肉香四溢。

一块块刺猬肉卷成团，在沸滚的锅里咕咚，红润饱满，汁水清亮。

赵二牛发誓，自己两辈子都没闻到过这么馋人的香气。

仅仅只是盐水煮就这么香了，要是烤的话，赵二牛估计就算是深夜，也会被周围邻居闻到。

盛出了满满一大碗，和小菜根一人一半。

闻着香，入口更香。

刺猬肉无异味，肉质软弹，香嫩多汁。

二人吃的很投入，很享受，没多久就把各自碗里的肉吃光了。

连骨头都嗦的一干二净，那些细软骨更是直接嚼碎吃进了肚子。

接着，赵二牛又盛了两碗肉汤，和小菜根一起分食蒸芋头干。

吃完这些，二人额头都冒了汗，这辈子没这么舒坦过。

“吃饱了吗？”赵二牛问。

小菜根使劲点着头：“饱啦，要是能天天都这样吃就好了！嘿嘿！”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说梦话。

但赵二牛却笑道：“会的，用不了多久，咱现在已经有钱了。”

守着一大坛子黄金，赵二牛不信一直花不出去。

只要去县城里逛逛，总能找到一些机会。

实在不行，可以到没闹饥荒的地方换钱。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吃饱吃好，慢慢养膘，至少摆脱皮包骨，恢复正常体型。

有了充足的体力，才好办事。

“二牛哥我说着玩的，每天能吃上黍瓤子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是自己的钱，花了不太好吧。”

赵二牛一怔，直到现在他才忽然觉得小菜根有些不对劲。

从进了地主老宅那一刻，她就很不对劲。

她平时一向安静乖巧，刚刚自己在挖刺猬洞时，她怎么可能在旁边玩什么跳房子游戏？

还有中途时不时干扰自己让自己挪位置，又莫名其妙突然趴在自己身上。

还有她说的这些话……

前天一起去偷玉米芯时，她可是很兴奋的。

现在怎么可能说出这种“不是自己的钱，花了不太好”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那半截蜡烛已经燃了一半，土屋里烛光昏暗，小菜根乌溜溜的眼睛里映出烛光。

她眼睛正在屋里扫视。

赵二牛捏着小菜根的下巴，让她正对着自己。

“怎么了二牛哥？”

“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从小菜根身上离开！”

赵二牛低吼着，紧紧盯着小菜根。

“啊？”

小菜根一脸茫然。

“还装是吧？再不离开小菜根，我可要动手了！”

说着，赵二牛顺势捏住了小菜根的脖子。

她脖子很细，赵二牛轻松就能捏住，但他没敢用力，这毕竟是小菜根的身体。

“二牛哥你干嘛？我是小菜根，不是别人。”

小菜根委屈的皱着眉，表情有些惶恐。

“小菜根你忍一下，有脏东西上你的身了，我帮你赶走！”

赵二牛解释了一句，他猜想小菜根虽然被上身，但她的意识应该是能听到自己说什么的。

“我没有，二牛哥，你别掐我啊！”

小菜根有些焦急，小嘴都撅成了波浪。

赵二牛冷哼一声，道：“装模作样！你若离开小菜根身体，我就不掐你，否则——”

若是刚穿越的赵二牛，就算再怎么怀疑也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但他灵魂出窍过，知道这世间是有鬼魂的。

而小菜根是女娃，又那么瘦小，柔弱，很容易被脏东西附身。

否则，她刚刚那些古怪行为没法解释。

这脏东西八成是地主旧宅上的，很可能是那个小媳妇。

“快滚出去！”

赵二牛再次低吼，手上也开始缓缓用力。

“二牛哥，别掐我，脏东西不在我身上，在你旁边！”

小菜根急的睁大了眼，她的眼神聚焦在赵二牛左侧，同时她也伸手指向了那里。

赵二牛顿时汗毛倒立，这一刻他也感觉到自己左侧有一股凉意。

缓缓转过头，赵二牛看到左边空空如也。

但这番精神绷紧的查看，也让他感应到了这空空如也的左侧，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

或许是灵魂能出窍的原因，他的精神力是有些特殊的。

于是，他松开了小菜根。

“小菜根，你怎么知道我旁边有脏东西？”

“我的眼睛看不见光，但是能看见鬼魂。”

小菜根轻咳了一下，语气带着点委屈。

“俺娘说，我这是阴阳眼，只不过阳的那部分坏了。”

“阴阳眼！”

赵二牛有点吃惊，急忙问道：“你是说，村里的鬼魂你都能看见？”

“能。”

“那你刚刚在地主旧宅看到了什么？”

“那里也有一只鬼魂！刚刚我很担心你二牛哥，因为那个鬼魂一直在欺负你，在你挖洞的时候，它就坐在你身上，还打了你呢！所以我才让你换位置，才拦它。”

“哦？”

赵二牛苦笑一下，难怪他挖洞时感觉很吃力。

但被打，他没感觉到。

“还有呢！”

小菜根继续说：“你在洞里拿东西时，它还打算用长指甲害你呢，幸亏我趴过去帮你挡住了，它的指甲很长很长……”

小菜根说这些话时，赵二牛毛骨悚然。

并非是后怕，他猜想那些无实体的鬼魂害不了人。

否则小菜根帮自己挡了，她怎么会没事。

赵二牛悚然是因为，小菜根说这些话时，说到“它”字时，都会下意识的用手指赵二牛左边位置。

“小菜根，你说，它长啥样？”

赵二牛也小心翼翼的往自己左边指了指。

“女的，长头发，瓜子脸，表情很凶，眼下面有两道血，这里很大——”

小菜根用手指了指自己胸膛，继续说：“穿一身白衣，腚也很大。”

赵二牛哭笑不得，本来还挺惊悚的氛围，被小菜根这几句诚实又天真的描述完全冲散。

至此，赵二牛可以确定，小菜根真的能看到鬼魂。

这不就是他昨晚看到的地主家小媳妇吗。

“她怎么跟着我们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二牛哥你拿了她的东西，她是你背回来的。”

闻言，赵二牛再次苦笑。

“那她现在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不知道，好像听不太懂，反正我俩指她的时候，她就会看我们。”

赵二牛点点头，他想那小媳妇鬼魂应该还是没法交流的。

她全靠本能或者是执念在行动。

“小菜根，你既然能看到这些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家人都知道吗？”

说着他轻轻抚了下小菜根的脑袋，歉疚道：“差点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刚刚吓到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