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行军
- 不一样的三国,从大夏太子开始
- 黑白肉
- 4080字
- 2025-05-22 10:20:33
直到大军前锋消失在视野之外,李仁爱才深吸一口气。
“太子殿下,该启程了。“濮王的声音恭敬却不容拒绝。
李仁爱转身向父皇行礼告退。
他的使节团规模虽小,却也精锐。
太子左卫,六百铁骑,和皇帝的贴身护卫——质子军,同出一源,都是由各个部落的头人、大佬家的子弟来当的,出身名门大族不说,都精通骑马射箭。
这样的质子军,皇帝也就五千之数!
太子右卫,六百轻骑,出身就普通了许多,契丹、蒙、汉、党项、回鹘,就是一个缩微版的民族大团结。
这两个卫队卖相极佳,但和新调来的晋王亲兵相比,多少欠缺了几分铁血气概。
——这就是久经战阵的区别。
——皇帝怎么可能给太子配备铁血卫队?那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么?
除此之外,还有五百随从,他们并不仅仅是为使团提供后勤补给,他们还携带了大量财货和精美礼物,去探望天祚皇帝!
天祚帝奔逃,吃穿用度肯定有缺,所以夏国作为忠心小弟,肯定要意思意思的。
李乾顺伸出手,拍了拍李仁爱的胳膊,语气温和道:
“太子,持节北上,虽无战阵之险,但路途遥远,务必谨慎。
朕加调晋王亲兵护你周全,莫让朕忧心。”
李乾顺这话,并没有把晋王亲兵以后就派遣给李仁爱的意思,只为这次护送任务。
其实给不给,看情况,平衡嘛。
李仁爱恭敬行礼,声音清澈而坚定:
“儿臣谨遵父皇之命,必不负使命,早日归来。”
“去吧!”李乾顺殷殷嘱托,完全就是一个慈爱不舍的好父亲。
李仁爱翻身上马,玉龙驹昂首嘶鸣,四蹄轻踏,似已迫不及待。
副使,濮王嵬名仁忠,也翻身上马,落后李仁爱一个马头。
使节团的旗帜缓缓升起,黑底金字的“夏”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马蹄声渐起,他们沿着大军留下的车辙,向北而行。
大军的辎重,很多会在黄河走水运,让大军可以轻装疾行。
不然,正兵辅兵,很可能要1:2,甚至1:3!这也是国境内行军为数不多的好处。
而从阴山到金贼占据的西京(大同)有多远呢?
不到四百公里。
这距离给夏侯渊的话,也就两三天的功夫。
李仁爱突然勒马回望:
巍巍贺兰山下,苍茫天地之间,兴庆府的城墙宛如巨兽,而他的父皇仍立在城头,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似乎能听到他白色龙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白色,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西夏尚白】
“父不予,予自取。”他默念着,将这句话嚼碎咽下。
当玉龙驹终于撒开四蹄时,少年太子脊背挺得笔直——此去阴山,他要亲手改写那行“世子仁爱卒“的史书。
……
“殿下,您还是乘车吧。“
萧敬忠第五次提出这个建议时,李仁爱正试图用一个不那么狼狈的姿势从玉龙驹上滑下来。他的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磨破了皮,但面上仍保持着储君应有的威仪。
“孤说了,骑马。“李仁爱说的十分平静,但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右卫率萧敬忠和左卫率嵬名平南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位十五岁的储君自小锦衣玉食,虽然熟读文章,弓马娴熟,但何曾受过这等苦楚?
偏生又倔强得很,宁可一瘸一拐也不肯失了体面。
长途骑马赶路,一天要行军百五十里,和平日里骑马打猎,能一样么?
当然,今天因为要阅兵,所以才行军八十里。
李仁爱确实后悔了——不是后悔骑马,而是后悔没在出发前多练习。
当然,他穿过来也没几天,只恨原身不够争气,他还要继续受罪一番。
不过看在前身那射术的份上,算了,他自己要练习的话,不知道猴年马月,怕是此生无望。
在东宫校场也好,狩猎也罢,这玉龙驹,虽然跑起来简直要把人颠散架,但看起来帅气啊!
现在猛然骑它长途跋涉,好像开跑车走高速一样……
更可气的是,那五百晋王亲兵,个个在马背上稳如泰山,不说有闲情哼着小调,甚至还有人打瞌睡的,一点也不担心掉下马来摔死。
而濮王嵬名仁忠,就从善如流的多了,途中休息时,被下面人一劝,就乖乖去坐车了,导致李仁爱都没啥机会跟濮王多拉扯拉扯,拉近一下双方的感情。
说起来,大家都是仁字辈,他李仁爱还得叫人家一声堂兄呢,是吧?
终于到了宿营地,就在定州城外五里。
定州统制早已备好了粮草盐水,等待大军。
这就是国内行军的好处。
左右卫率的全体将士跟下班打卡的牛马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太子殿下稳坐马背,新来的亲卫营又如闲庭散步,还能偷瞄他们几眼,他们才不得不硬撑着。
“殿下,您的帐篷搭好了。“那个会演戏的亲兵副佐将,叫王世光,小跑着过来禀报,看到太子僵硬的站姿,明智地没有多问。
嵬名平南和萧敬忠也有点吃不消,好久没这么走马过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世光抢了他们的活计,也不好说什么——人家是皇帝亲自调派过来的呐!
李仁爱矜持地点点头,目光却飘向远处的烟尘,那是大军在驻扎吧?
可惜,父皇不许他接触军务,白瞎了偷师的好机会。
他是很想直接去帐篷里躺平的,但真去躺平,吃的这些苦又算什么?反正死了要躺很久。
他大手一挥,故作潇洒:
“大家先安顿吧,我先转转!”
他的使团,也两千多人呢,规模也不小,想必营地也是有值得借鉴学习的地方。
在书上怎么看,也不如现实观摩两眼,是不是?
他大步走向营寨,王世光脑袋微微示意,近处的几个亲兵不情不愿的跟上——他们也想早点安顿就食好好休息嘛。
现在这么讨好太子,有什么用呢?
他们本来就是借调的,这次出使回去,怕是又回到晋王麾下了,对太子太热情,晋王没有想法么?
不过话说回来,太子的左右两卫驴粪蛋子表面光,拉垮的模样,强撑着就看不出来了?
呵!
嵬名平南和萧敬忠倒是想跟着李仁爱一起溜达,但是离开他们俩,左右两卫的安顿怕是要耽搁不少时间。
反正有王世光这厮跟着了,他们俩索性先安顿大军。不能给自家主上添乱不是?
没逛多远,李仁爱的眉头就皱的可以夹住苍蝇了。
实在是,营寨营寨,不说壕沟没有,连栅栏都没立!
除了专门挖了个粪坑,跟露营有什么区别?
眼前这东一簇西一簇的帐篷,怕是连只野兔都防不住。
“这也能叫营寨?“李仁爱小声嘀咕,想起《卫公兵法》上说的“营中有营,队中有队,各自为守”。
“殿下说什么?“王世光问。
“没什么。“李仁爱摆摆手,毕竟对方原来是晋王的人,又是父皇调派过来的,不好多说,“你不用去安排大家么?他们几个跟着就行,孤再转转。”
王世光倒是很听话,拱了拱手,“那末将就先去照看一下那些兔崽子们。你们几个保护好殿下!”转而对几个老兵道。
“喏!”几个老兵可以对太子有小表情,却不敢对副佐将有什么不满,毕竟就算调回晋王麾下,还是归副佐将管啊。
李仁爱背着手,装模作样地在营地里转悠,眼睛却黏在那些辅兵手上。多少学一点,看看他们怎么搭帐篷的也好。
实在是不耻下问到了极点。
可惜这些人动作麻利得很,三两下就支起帐篷,叫李仁爱这个外行根本看不出门道。
有个年轻辅兵注意到太子的目光,紧张得把支帐篷的木桩都敲歪了。
“殿、殿下...“辅兵结结巴巴地行礼。
李仁爱本想训斥几句,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他板着脸问:“安营扎寨,为何不按规制搭建?“
辅兵一脸茫然,嘴巴动了又动,最后结巴道:
“回殿下,国内行军,向来如此...”
“胡闹!”李仁爱没忍住提高声音,“若遇夜袭当如何?”
辅兵缩了缩脖子,脑袋都要低到了裤裆里了,小声辩解:
“殿下明鉴,这里离定州城才几里地...“
李仁爱一时语塞,这才发觉,因为知道李良辅大军被金贼偷袭,对偷袭都有应激反应了。
是啊,在家门口能有什么危险?李良辅被偷袭,那也是在辽境,哎。
他悻悻地转身离开,听到身后辅兵小声嘀咕:“太子殿下怎么比枢密院的大人们还较真…”
夜幕笼罩黄河滩涂,使团营地篝火渐次亮起。
“殿下,餐食已备好。”左卫率嵬名平南快步迎来,甲叶在昏暗火光中泛着冷色。
这位枢密使之子年约三十,眉宇间似乎总带着几分审视。
“值夜如何安排?”李仁爱状若随意地问道。
右卫率萧敬忠的契丹面孔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按旧例,左右卫各出五十人分守四门。”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但王副佐将方才来问,说他们的夜哨要布到二里外。”
李仁爱喉结滚动:
四门?四门在哪?连栅栏都没有!难道看自己的那个帐篷?那也要不了一百人,是吧?
物理防备不够,人肉防备得跟上吧?
反倒是王世光那边的安排,这才是正经行军该有的样子嘛!
史书上那些遭了夜袭的蠢货,多半就是被东宫卫率这等布置害死的。
但这话不能明说,他只得端起储君架子:
“既如此,内外哨位皆由王世光统一调度。”
话音刚落,就听得营地西侧传来争执声。
萧敬忠拱手道:
“殿下,嵬名大人,末将先去看看!”
“走,一起去看看!”李仁爱招呼了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哦,应该是学习不耻下问。
三人赶去时,正见一名东宫首领(佰长)揪着晋王亲兵的领子怒吼:
“老子祖上跟着景宗皇帝打灵州的时候,你们这些丘八还在吃奶呢!”
被揪住的亲兵也不还手,只冷笑:
“那您老更该知道,贺兰山里的狼专叼值夜打盹的。”说着亮出腰间皮囊,里头竟装着半囊马粪——这是防止哨兵偷睡的法子,闻着臭味就不容易睡着。
李仁爱心头一跳,这可不正是他要的机会!当即沉下脸:
“放肆!”
声音不大,却让全场骤然安静。
那东宫卫队首领慌忙跪地,却听太子话锋一转:
“传孤令,今夜起值夜者皆用此法。再有懈怠…”他故意扫过众人,“军法处置!”
众人都不自觉的低下头,真当储君不是君了?
这会拉出去砍了脑袋,也没人能说什么。
夜深时分,李仁爱借口睡不着,要出大帐走走。
无尽夜色中,只见晋王亲兵的暗哨像钉子般楔在黑暗里,而东宫护卫的明哨,正就着篝火烤蚕豆——倒也算各司其职。
“殿下。”
阴影中突然闪出王世光,把李仁爱惊得后退半步,随行的侍卫纷纷拔刀将李仁爱护住。
李仁爱反应还算快,伸手拦住众人:
“王副佐将?”
这黑脸汉子竟披着件脏兮兮的白袍,在月光下与土丘浑然一体。
“王卿好本事。”
李仁爱真心赞叹,却见对方从怀中掏出个皮囊:
“草原上的规矩,值夜得喝这个。”
李仁爱一愣,值夜喝酒,那也得是寒冬腊月吧?现在可是初夏!
不过他还是从王世光手里接过了酒囊。
囊中马奶酒混着胡椒的辛辣冲得他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王世光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刻,什么储君威仪、什么晋王亲兵,都在呛出的热泪里化开了。
李仁爱将酒囊还给王世光,很快便离开了。
旁边的暗哨凑了上来:
“副佐将,咱回去也是晋王的兵,没必要吧?”
王世光瞪了这老兵一眼:
“大家都是陛下的兵!好好值夜!叫老子发现你瞌睡了,就去跟辅兵一起挖茅厕!”
这帮猢狲,粗鲁,没文化,懂个屁啊!
以后这夏国的天下,不还是储君的么?
以后新君荣登大宝,万一想起来自己这个妙人,不就一步登天了!
呸!
粗胚!
王世光拍了一下老兵的脑袋,骂骂咧咧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