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扰乱探案,以身入局

“冤枉啊,冤枉……”

牢里有男有女,都鹦鹉似的说“冤枉”,除了这两个字再没别的。

除了左手边第三间牢房的这位。

孟孤舟安安静静的在牢里坐着,还悠哉的喝着桌上的水。

顺天府酷暑难耐,实在找不知道该去哪里避暑。

孟孤舟最怕暑热,一热就脾气急躁,在顺天府转悠了半天,相中了牢狱这个地方。

果然凉快。

诏狱砖墙冰冷,一进来就冷的瘆人,这里倒是避暑的好地方。

“都在狱里了还有心思喝水。”燕子楼穿着红色飞鱼服,站在狱门外。

孟孤舟闻言停下了喝水的动作。

她要等的人来了。

“我不冤枉,所以不喊。”

每间牢狱的桌上都有一壶水,喊冤枉的人喊的口干舌燥都一口不喝;孟孤舟一声没喊,一壶见底了。

“既然你认罪,那我就先审你,开门。”这个人说话真好使,一句话就能指挥狱里的牢头。

孟孤舟左右跟着两个狱卒,把她带去审讯室。

“这女的真奇怪,哪有进了狱里不喊冤的。”

“上赶着认罪也是第一次见。”

两个狱卒无所顾忌,当着孟孤舟的面就对她指指点点。

谁会在乎一个囚犯的自尊。

审讯室的门一关,燕子楼拿着一柄绣春刀架在孟孤舟的脖子上:

“为什么杀人。”

孟孤舟故作惊叹,讶异的说:“我只是说出了杀人方式,我可没说人是我杀的。”

顺天府出了桩红糖掺血案,有人在粽子摊上吃粽,发现红糖浆里掺了人血。

锦衣卫发现尸身时,是在四合楼的后厨里,被害者的手腕被割,伤口处的血半湿半干,尸体一早运回了北镇抚司。

死的是当朝内阁首辅纪元,动静很大。

案子是今早出的,燕子楼在粽子摊上查看沾血的粽子,兀的就有一个女子出现在他眼前。

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娇丽女子,额心有一点红色线性胎记,正正的竖在她的额间,脸小五官也小,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烟火里,她像谪仙人。

姑娘样貌可人,谁知一说话就满口“凶手、运尸”之类的,将作案手法讲了一遍。

绣春刀离孟孤舟的脖子更近了,只有半寸:“你说你不冤,现在却又不认,用刑。”

燕子楼一声令下,两个狱卒已经要将孟孤舟架起来,准备施鞭刑。

“指挥使大人脾气真不好。”

“我说我不冤枉,只是因为我干涉了锦衣卫查案,按律法应该处罚我,谁知一进来就说我是杀人凶手。”孟孤舟直勾勾盯着燕子楼的眼睛。

比锦衣卫指挥使还理直气壮。

“你不是凶手,又如何说得出杀人方式。”孟孤舟已经架在空中了,架的很高。

在空中比在地上更没有安全感,更折磨人。

燕子楼的刀刃就在她腹部打转,一刀捅下去,她就能没命。

但他暂且收回了刀,等着听孟孤舟狡辩。

“皇帝给了你两天时间破案,比起在这里审问我,您还是先去破案吧。”

“答非所问,敢跟锦衣卫讨价还价,你是第一个。”燕子楼拿起了一旁的鞭子。

“姑娘,最好我问什么答什么。”

孟孤舟再诓他,他的鞭子真的会抽在她身上。

“你的仵作说致死伤在胸口,是用匕首刺死的,可那道伤口周围整齐,分明是死后才把匕首刺进去。”孟孤舟吊的高,要看燕子楼她得俯视。

她就这么盯着他,继续答非所问。

燕子楼只见过尸体,但没验过,他不是仵作,自然仵作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我北镇抚司的仵作难道还不如你说的谎话?”燕子楼一点都不信她。

孟孤舟都没见过尸体,她说的话燕子楼不信。

“不如。”孟孤舟现在行动不便,不然真想在他耳边说。

审讯室的门是铁门,“吱呀”一声进来一个老头。

燕子楼最烦在他审犯人时被打断:“滚。”

“大人,小人做错事了,请让小人将功补过再让小人滚。”一个“滚”字,就让北镇抚司的仵作麻利的跪在燕子楼脚边。

“大人,今早我验错尸了,匕首是死后才插入胸口的,致死伤目前不明了啊。”小老头看起来有五六十了。

“哈哈哈哈。”空中回荡的尽是孟孤舟的笑声。

“当真?”燕子楼问。

“当真啊,我老眼昏花竟然验错了,方才复验的时候才知酿成大错,老身任凭大人处置。”

燕子楼脸色一沉,还没责怪小老头两句,就把鞭子甩向孟孤舟。

“啪擦。”声音很是清脆。

“还说你不是凶手,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一鞭还不足以出血,但却扎扎实实的有些疼。

“我嫌客栈的菜不新鲜,所以今早去了早市买菜,但凡见过我的摊主都能为我作证,说我是凶手,你没有证据。”

孟孤舟费力的低下头,硬是要盯着燕子楼的眼睛。

“驰文。”燕子楼一出声,一个人就进来了:“去早市查,这女子今早是不是去过早市。”

“是。”

燕子楼收回刀,开始绕到孟孤舟背后,细细的审视她:“你的同伙呢,你去早市买菜,你的同伙可不一定。”

“大人可以去查我的路引,我昨日酉时才来到顺天府,连住宅都没有,包袱还在客栈。”

“驰武,查。”燕子楼已经很没有耐心了,嗓音里尽是怒气。

驰文是兄,驰武是弟,孟孤舟说了两句话就让燕子楼的亲信都走了。

指挥使大人也没耐心的问仵作:“我问你,致死伤是什么。”

“大人,这就是问题所在,没有致死伤。”

没有致死伤,怎么可能。

“哈哈哈哈。”孟孤舟的笑声又在空中回荡,“怎么可能没有,太阳穴往后一寸,脑中有一根针。”

孟孤舟方才说对了,她的话,燕子楼多少得信点了。

“尸体抬过来。”

两个狱卒一前一后,把尸体放在审讯室。

小老头爬到尸体旁边,对脑颅摸了又摸,却没什么发现。

“大人,没有针啊。”小老头怕出错,特地摸了好几遍才下结论。

“笨,想不到开颅吗。”不等燕子楼质问,孟孤舟自己就说了。

“大人,开颅需要文书,您……”小老头权力没那么大。

“开,特批剖验帖随后给你。”

开颅的一应物件都给小老头拿来了。

解剖的场面两个狱卒不敢看,都纷纷背过身去,孟孤舟倒是想看,就是离太远,她紧盯着也看不清。

审讯室只有刀刃划过颅骨的声音了。

“滋滋”的,两个狱卒听着心里发毛。

约莫一个时辰,小老头突然出声:“大人这就是致死伤,针扎入脑中太深,所以方才没摸出来。”

一根银针就出现在燕子楼面前。

燕子楼马上偏头盯着孟孤舟。

这女人竟然都说对了。

“哈哈哈哈。”孟孤舟真喜欢燕子楼现在的表情,不耐烦她但又不得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