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兵败如山倒

两军的战场设置在大海寺往西十里处，寺庙的北边是一片树林。

当两军在寺外的平原之上相遇。

战马的铁蹄很快盖过战鼓的响声。

隋军重骑在季则铭的带领之下化作离弦之箭直射向瓦岗军阵。

指挥着军阵的翟让看见这等声势紧紧握住手中钢刀，高声命令结出放骑兵的阵型。

缺少训练的士卒混乱了一番才将将结出防骑兵冲击的阵型。

站在最前方的士卒看见滚滚而来的黑潮以及战马翻卷出的漫天烟尘，皆是面色苍白满眼的惊恐之色。

甚至后方的军阵中已经有人想要转身逃离，但是随着几名逃兵的人头落地那些想要逃跑的人只能硬着头皮留在位置上。

马背上的季则铭将他的双锏收起，抄起马槊率先撞向了瓦岗军阵。

槊锋入肉，手中长槊传来承接重物的顿感。

战马如同一把铁锤重重砸在军阵之上，瞬间原地炸出一朵妖异血花。

战马铁蹄踏出血泥，碎裂的肢体在半空中飞舞。

铁骑在瓦岗军阵中切出一角来到军阵之外转向准备再度冲锋。

季则铭骑兵冲阵的同时罗士信率领的重骑也在切割着瓦岗军的阵型。

两次冲击下来，瓦岗军阵在与隋军的步兵主力接战之时在第一接触的阵线上已经结不出完整的阵型。

他们很快在翟让的命令之下且战且退。

“这一次竟然没能把他们冲崩，这李密果然有点东西，再来！”

铁蹄再度冲向瓦岗军阵，铁蹄踏破，血流成河。

就这让且战且退的相持了十里，瓦岗军阵看似散乱，但依旧没有溃退。

“这还不跑？他们在等什么？”季则铭拉动缰绳让战马转身回头。

数次冲击之后战马的体力已经耗尽，短时间内无法再组织下次的集团冲锋。

他们现在只能驱使战马回到后方换上新的战马再度冲锋，亦或者是直接下马步战。

前几仗季则铭就是这么打的。

因为基本上冲阵几次这些义军就很快溃退了。

但是今天的情况出乎了季则铭的预料。

在军阵之外，他确实见到了不少义军临阵脱逃。

但是仍有人愿意前仆后继的赴死。

被他带头切割出的军阵通道很快就被这些人填补上。

这时两军的战场已经来到了大海寺之外，而隋军的军阵侧翼完全暴露给了北部的森林。

季则铭突然想到了什么，感觉这一幕有很强的既视感。

他猛然抬头，大喊一声：“坏了!”

随即牵动缰绳冲向了隋军阵型的后方。

但是与此同时，北部森林中喊杀震天。

参天大树被声浪震的摇晃，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一尊尊巨人。

李密率领的一千奇兵在树林中杀出，如同狼群狠狠的扑向隋军的侧翼开始撕咬起来。

“杀！”

翟让此时也发了狠竟然拔出钢刀带头冲向阵中。

瓦岗军顿时士气大振，嘶吼着扑向眼前的隋军。

隋军阵型顿时大乱，被瓦岗军团团包围。

季则铭在包围圈闭合前回到了军阵当中，来到了张须陀跟前。

张须陀此时仍在竭力指挥，但是被包围的隋军已经慌乱起来，根本结不出像样的阵型。

此时整个军阵四处漏风，瓦岗军的包围圈一点点收缩绞杀着这支军队。

被包围的隋军中除了步兵还有张须陀的一百多亲卫骑兵。

眼下情况已经难以挽回，只能想办法突围然后收拢残兵再做打算。

于是季则铭向张须陀建议道：

“大人，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先行突围。冲出一个缺口，也好让士兵们也逃出来。”

张须陀长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想不到我竟然会在这里栽了跟头。”

季则铭听见这话，仿佛看见那个刚烈豪迈的老人已经远去。

张须坨翻身上马，号令自己亲卫骑兵找准了营寨的方向开始冲击瓦岗军的包围圈。

季则铭也跟随着骑兵冲锋在前。

瓦岗军的包围圈刚刚形成根本来不及结防止骑兵冲击的阵型，很快就被冲出一个缺口。

百余铁骑从这个缺口中鱼贯而出，左右士卒不敢阻挡。

冲出重围的张须陀引马回望，却发现剩下的隋军步卒想要从这缺口中冲出时，这缺口几乎是立刻闭合。

想要突围的隋军步卒再度被团团包围。

“将军，我们先走吧！”左右亲卫已生退意。

但是张须陀却立刻摇头道：“我为主将，怎么可能丢下我的士兵独活！”

随即再度挥动马鞭，冲入阵中。

“唉呀！”亲卫长叹，只能驱马跟随。

季则铭也驱使着战马，榨出它的最后一丝体力冲向敌阵厮杀。

但是作为指挥的李密早就已经有所预料。

李密曾经得到过杨素的赏识，之后又跟随杨素的儿子杨玄感造了广神的反。

而张须陀曾经就是杨素的属下，他从杨素口中听到过张须陀的事迹，知道他的性格。

因此才结合他当下的情况设下了这个陷阱。

在张须陀突围之后就知道他不会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士卒。

因此当张须陀再度冲阵时，防御冲击的阵型已经结成。

但是他率领的骑兵还是再度冲入阵中。

季则铭的战马在阵中长啸一声倒下，导致他只能下马步战。

而张须陀几次重复冲阵，都没有能带领手下的步卒突破重围。

跟随他反复冲阵的亲兵也都拼光了。

他最后一次冲入阵中时，身旁已经一个骑兵都没有了。

瓦岗军的包围圈进一步缩小，士兵滚烫的鲜血喷溅，染红了他的胡子。

季则铭长槊挥舞将身周扫出一片真空，飞身来到张须陀身旁。

“通守大人，我们还可以组织步卒突围一次送您出去！”

一片喊杀声中，士卒们的惨叫如同魔音贯入张须陀耳中。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长枪，与手持长槊的季则铭背靠背共同击退了一次敌人的冲锋。

左右瓦岗士兵见到两个杀神降临一时不敢近前。

“士兵之死皆是因为冒进轻敌所致，我怎能身免于此。更何况兵败到了这种地步，我已经无言面对陛下，又怎能贪求苟活呢？”

“叔宝，你尚且年轻，还有东山再起之日当时我来为你们突围才是！”说罢他举起长枪，高呼杀贼向前冲去。

左右隋军震声响应，与他一同冲杀在前。

季则铭的视线逐渐被喷溅而起的鲜血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