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情绪复制魔法』

辛逝纪前一千余年，太古时代，统一帝国时期。

帝国领。

李恩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的灌木丛，从一片荆棘中钻了出来。

他的衣服只有这么一件，要是被刮破了，往后的夜晚就难熬了。

好在看着眼前这条潺潺流淌的溪流，李恩嘴角浅浅上扬，觉得自己强行穿越这片灌木是值得的。

“得救了啊……”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打开水壶，再也没有顾虑地喝掉了里面剩下的最后一口水，然后去溪边把水壶盛满。

虽然依然口干舌燥，但李恩并没有着急。而是随手拢了一些枯死的灌木堆在一起，又从身上摸出一个戳有小眼的铁盒，取出一块还在“阴燃”的碎布，轻轻一吹，火种就瞬间复燃了起来。

李恩将其丢入木堆里，温暖的火光就这样跃动而出。

他一边盘膝坐下，一边把水壶架在火上。

“好了，在水烧开之前，就稍微歇一会儿吧。”

李恩的时间很是紧迫，要赶在日落之前，找到今晚的露宿点，只能像这样见缝插针地休息。

毕竟这种有水源的地方，实在称不上安全。

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其他需要水的“旅行者”，例如——

『魔物』。

它们绝大多数都以人类为食，其中不少还有引诱人类的手段，【尸诱鸟】更是以此命名。

甚至就连埋在墓地里死去多年的尸体，它们都不会放过，狡猾且残忍。

李恩可不想成为哪只魔物饮水时顺嘴的零食。

至于为什么这么危险，他还敢在这里稍作休息……

一只小鸟忽然轻飘飘地落在了李恩面前。

他低头看去。

李恩对这种鸟再了解不过，一身橙色羽毛，头顶长着羽冠。

【陨铁鸟】。

它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天赋，那就是对魔力无比敏感。

魔法使最重要的魔法之一『魔力探知』，对它而言堪称与生俱来的天赋。

如果它此刻没有把他视为空气的话……

没错，这就是李恩的底气所在。

或许是身为穿越者，两世为人让他的灵魂格外强大的缘故，他对魔力的控制非同寻常。

李恩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无形之中掌握了『魔力限制』这个能力。

但从目前看来，他确实相当于一直维持着最完美的魔力限制的状态。

就连陨铁鸟、尸诱鸟这些完全依赖魔力探知的生物，都压根察觉不到他的存在，短暂停留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谁也不知道这条溪流的上游有没有受到污染，稳妥起见，必须煮沸消毒。

下一刻，李恩从身上掏出了一块方形面包。

虽然陨铁鸟感知不到他，但其他魔物在它面前仍然无所遁形，简直就像是『遇到魔物自动警报的魔法』，他当然可以趁机果腹。

只是……

李恩看着这块面包，迟迟下不了口。

犹豫片刻，他拿着面包在水壶上轻轻一敲。

当！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和些许掉落在地的面包屑。

饶是李恩早有心理准备，在此刻也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可不是食物该发出的声音……”

但没办法，谁让他囊中羞涩呢？

为了购买更多的食物，只能选择这种硬邦邦的面包了，至少便宜还管饱。

就在李恩开始对这块面包进行“攻坚”时，陨铁鸟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纹丝不动，反而是头一歪，好奇地盯着地上这些面包屑，大有品尝一下的意思。

李恩头也一歪：？

“虽然在你的感知里，你确实很安全，但这么大的动静，你连被吓到都没有，是不是太心大了一些？”

尤其是当陨铁鸟真的无视他，低头啄起了面包屑以后。

李恩眯了眯眼睛，忽然生出了有些恶趣味的想法。

他伸出一只手，对着陨铁鸟屁股上的“*”缓缓靠近，然后……

屈指一弹。

啾——

在一声惊颤的叫声中，陨铁鸟一飞冲天，甚至产生了音爆，眨眼化为了天边的一个小光点。

只留下黑发飞舞，一脸计谋得逞的李恩。

李恩：(¬◡¬)。

“果然啊，就算身躯强大到能超越音速，但只要是生物，就不可避免的会有‘弱点’。”

李恩心情颇为愉悦地啃下了一口面包。

当然，用的是另一只干净的手。

“不过，它都被吓成了这样，居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复制』到吗？”

李恩的笑容缓缓收敛，低头沉吟。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拥有了一种自己都无法理解其原理的魔法——

『情绪复制魔法』。

只要对方产生了情绪波动，他就能复制对方的魔法。

对方的情绪越激烈，复制到的魔法就越强。

不过，这个魔法固然强大，却是被动技能，李恩并不能主动使用。

而且他穿越的时间线也不是很好。

这个时代，『人类魔法的创始人』大魔法使伏拉梅存活于世。

这也就意味着，魔法依然被帝国认为是魔族的技能，视为禁忌，尚未普及开来。

他连魔法使都遇不到，又何谈复制？

除非去寻找『魔族』或者魔物……

但这跟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李恩倒是将目光放在没有威胁的动物身上过，就像刚才的陨铁鸟。

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再怎么刺激这些动物，都无法从它们身上复制到任何魔法。

李恩这才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人族魔法使的道路。

就算在遥远的一千多年以后，『勇者』辛美尔一行人击败了魔王，魔族的残党都还在肆虐，更别提现在了。

在这个有着魔法的世界和遍地魔族的时代，不拥有强大的力量，是真的会死的。

尤其是……就在不久前，李恩还深深感受过魔族的残忍。

那时，他经过了一个村庄。

虽然现在是乱世，但战争是魔族带来的。

在发现李恩是人类后，那些村民仍旧带着友善，热情地邀请他做客。

跟他印象里的一样，这个世界没有多少坏人，哪怕是表面凶恶的混混，或许也只是热爱甜点的美食家。

就这样，李恩住了下来，打算休整一晚，补充水和食物，再打听一些关于魔法使的消息。

只是在休息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一群活泼的孩子知道了他旅行者的身份，非要听他这一路走来的故事。

李恩想着动动嘴皮子的事，就让他们围着篝火坐成一圈，缓缓讲述起来。

直到夜深，他们的父母很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再强行将各自的孩子带走，他终于得以休息。

次日，李恩向村民道别，神清气爽地继续踏上了旅途。

意外……

并没有降临，或者说没有降临在他身上。

而是在他离开村庄半个时辰后，途经的森林里突然飞出一大群鸟儿，四散而逃。

李恩赶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抬头就看见了天边的一道身影，还能隐约捕捉到他头顶的两根犄角，那是魔族独有的特征！

还有那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能让人清晰感受到的不加掩饰的恐怖魔力，更是说明了他的身份。

魔力对魔族而言，相当于人类的地位与财产，甚至就是尊严本身。

他们不屑也不可能隐藏魔力。

李恩收回目光，谨慎地连看都不去看，以免被这名魔族察觉。

等到一些鸟儿重新飞回了森林，他这才抬眼望去，恰好瞥见空中的最后一抹残影。

正当李恩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这名魔族飞往的……

似乎正是那个村庄的方向！

李恩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原路返回。

他知道魔族有着独属于他们的『飞行魔法』，自己再怎么奔跑，速度也不可能比得上飞。

他来不及提醒那群村民。

只能想着：万一这魔族只是顺路呢？

再回去亲眼看看。

看一个结果，求一个心安。

然而——

映入李恩眼帘的，却是一片火海。

原本温馨的村庄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隔着几百米都能看见的血色火光，连带着附近的树林也燃烧起来，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人吞噬。

李恩连靠近都做不到，只能遥遥注视着，直到火势逐渐减弱，他才得以踏入村庄——

因为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一片残檐断壁。

而更触目惊心的，还是灰烬之中隐约可见的焦黑残肢，空气里甚至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肉香。

那些前一天还活生生的人，转眼就失去了生命，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这一刻，李恩默默站在废墟前，不适、悲伤、愤怒……种种情绪最终化为了渴望变强的心，升腾到了极致。

既是为了自保，不想哪一天死在某位一时兴起打算【研究人类】、【试验魔法】，或者干脆以【杀人为乐】的魔族手上。

也是在下一次遭遇魔族的时候，有着一战之力。

李恩从没想过拯救世界，那是勇者才能做到的事。

他只是想救人。

或许注定救不了所有人，但至少救得了眼前人。

那就只救眼前人。

李恩缓缓呼出一口气。

根据他这一路搜集到的线索，某位强大的魔法使似乎就隐居在这片山里，估计是近在咫尺了。

“最后等待我的会是什么？『精灵』？还是人类？这里可是帝国领，总不可能是魔族吧？”

但想到那座被覆灭的村庄，强大的魔族在帝国领根本就是来去自如。

哪怕只有极小的概率，也未必不是一位隐居的魔族。

可不管是什么，李恩也不得不一条道走到黑。

因为……

李恩瞳孔里映照着摇曳的火光，回想着刚刚盛水时，手指感受到的刺骨冰寒。

冬天要来了。

……

“咳咳……”

李恩双手撑在颤抖的双腿上，喘息到咳嗽。

谁能想到他以为的“近在咫尺”，居然是长达八、九天的路程？

估计得很好，下次还是别估计了。

不过，看着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李恩深呼吸着，逐渐缓了过来。

他总算是找到了。

只是李恩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现在的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上下都是汗水，又黏又腻。

虽然他确实有让自己变得狼狈，以此卖惨的想法。

但早在两天之前，他的水和食物就已经耗尽了，只能靠着仅剩的一点体力，马不停蹄地赶路，变成这副模样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是狼狈得太过，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

李恩迟疑起来。

就这样敲门，会不会不太礼貌？

毕竟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往往都是来自于外表。

而第一印象又或许会涉及到自己能否成功拜师，他不得不多做考虑。

正当李恩犹豫不决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一抹橙色出现在了他眼前。

李恩微微一怔，下意识打算回避，但反应过来自己这副样子已经被对方看见后，他便默默挺直了脊背，尽可能看起来精神一些，同时看向了开门的人。

一身宽松的束腰白袍，雪白的脖颈上戴着一圈金项链，挂着一颗泪滴形状的红宝石，她容颜绝美，脸上带着一种强大的、平静的淡然。

尤其是那头醒目的橙色长发……

这一刻，李恩的瞳孔微微一缩，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隐居在这里的魔法使，竟然是人类魔法的创始人——伏拉梅！

不过，李恩的震惊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旋即他就强行冷静下来，让神色恢复了自然。

他不能表现出自己认识伏拉梅，不然单是这一点就无法解释。

然而，尽管表面看似如常，李恩的心脏却在加速跳动。

这不是对美貌的欣赏，而是对实力的渴望！

身为人类魔法的开创者，魔法时代的缔造者，还是最强大的人类魔法使，伏拉梅的实力、天赋都毋庸置疑。

甚至就连最强大的魔法使赛丽艾，都认为伏拉梅的天赋能够达到跟她相同的境界，只是因为人类寿命短暂，才没有达到。

看来自己的运气真的很好。

李恩想着。

更重要的是，伏拉梅还是一名人类。

既没有精灵的情感缺陷，更没有魔族的危险……

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复制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