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喂，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呆呆的呀

手机里传来前妻的声音，姜承鹿本不想说话，但想了想，还是板着脸应了一句：

“打我电话干嘛？”

「你这个月工资什么时候到账？」

“我工资到不到账关你什么事？咱俩离婚了知道吗？”

「离婚了孩子是不是你的啊？你女儿上学生活费不要钱的啊？什么时候把钱打过来，给句准话。」

“从今天开始，我的工资一分钱也不会打到你账上，我辞职了，不干了，听清楚没？”

「什么？你辞职不干了？那我和女儿怎么办？」

“你自己没手没脚？不会去打工，不会靠劳动养活自己吗？”

「姜承鹿你什么意思？你别想给我推卸责任，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是男人怎么了？我是男人我就活该做个缩头乌龟？我是男人我就活该在外面当牛做马养着你？我是男人我就活该每天上班被那狗日的领导当奴才一样使唤，回到家里还要哄你这张臭脸，你还有脸嫌我没给你提供情绪价值，你他妈给老子提供过什么情绪价值？老子是个男人，不是你的提款机！咱俩没关系了知道吗！别再找老子要钱了，你玩寄吧蛋去吧你！”

姜承鹿咆哮着把手机往地上一扔。

“啪”的一声，手机壳炸裂，几块钢化贴膜和屏幕的碎片飞了出去。

“呼……”

姜承鹿站在马路边，长舒一口气，心情从未有过如此的畅快。

他稀里糊涂的活了半辈子，活到中年才总算活明白了。

婚姻和事业，就是套在一个男人脖子上的枷锁。

每个男人都生来就该是一只自由的雄鹰，展翅翱翔在蓝天才是他的归宿，但总有些人拿“责任”当成锁链拴在男人脖子上，企图将他变成一只笼中鸟，以此来源源不断的榨取他的价值，直到吸干抹尽。

姜承鹿一直以来都将婚姻与事业当成此生的唯一追求。二者的经营失败，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完蛋了。但当他逃出牢笼，看向这天高海阔的世界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哦，不对，有一样东西算是彻底完蛋了。

“草，我的手机！”

…………

这位陪伴了自己十年的老朋友终究还是没能善终，姜承鹿捡起摔得稀碎的手机，取出里面的电话卡，默默的踹进了兜里。

公司的街对面正好有一家手机专卖店。

以前他都是陪老婆女儿一起逛手机店，要买也是给她们买，自己基本上没资格挑三拣四。

对于他来说，手机只要能打电话和上网就已经够用了，有时候贴膜都裂出花了也懒得换。倒是他老婆和女儿勤快得多，基本一年换一部手机。

姜承鹿站在柜台前，看着玻璃柜里陈列的各个品牌的手机，听着店员在耳旁滔滔不绝的推销，他只问了一个问题：最便宜的是哪款？二手的价格会低一点吗？

店员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一改之前的热情态度，一脸冰冷的从柜台里拿出最便宜的款式。

姜承鹿看了一眼价格，再看看自己银行卡的存款余额，面色也肉眼可见的尴尬了起来。

没办法，现在他工作也辞了，交完上个月的房租水电之后，余额已所剩无几，再不省着点的话，下个月真得啃树皮吃观音土了。

姜承鹿无奈的把手机盒还给了店员，看他一脸囊中羞涩的模样，店员微眯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轻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给这位先生挑款合适的，钱我来出。”

顺着声音回过头，姜承鹿看到了一个女人走进了店里。女人打扮得很普通却又很精致，戴着一副围巾，穿着一席荷花色的连衣裙，却有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特殊气质，总给姜承鹿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店员立马笑盈盈的从柜台里拿出了一部款式最新也是最贵的手机，女人走过去二话没说就扫码付款，然后把装着手机的盒子递给了姜承鹿。

“这么多年没见，就当是送你的见面礼了，老同学。”

当最后那三个字从女人的嘴里脱口而出时，姜承鹿才认出了她是谁。

她是姜承鹿的初中同学，也是姜承鹿人生当中遇到的第一个白月光。

她或许不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但不知为何，姜承鹿每次都能从人群中第一眼认出她，而每当与她对视时却又会刻意避开她的眼神。

这或许是姜承鹿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近距离直视她的眼睛。

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些许沧桑的痕迹，但她好像没有太多的改变，假如她穿上校服站在姜承鹿面前的话，也看不出太大的区别。

“怎么了？认不出我了吗？”白月光露出笑容的那一刹那，让姜承鹿感觉自己恍若在做梦。

“认，认出来了，就是……就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姜承鹿转过头去，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三十六岁的人腼腆得跟十五六岁的初中生似的。

“噗。”白月光轻掩嘴唇，阳光明媚的笑容依旧和学生时代一样耀眼，“喂，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呆呆的呀？”

那一刻，姜承鹿眼中的世界仿佛静止了，直到他手里的手机盒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好啦，我们边走边聊吧。”白月光拉着姜承鹿的手走出了手机店，两人漫步在大街上，边走边谈。

白月光先是主动搭话，问姜承鹿记不记得以前的往事。

姜承鹿当然记得，他滔滔不绝的谈起了初中时的那段经历，偶尔说起了一件记忆犹新的趣事，逗得白月光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逛了趟商场，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

不知不觉，天色已是黄昏。

白月光带着姜承鹿登上了商业大厦的顶端，夕阳西下，她背对着金色的天边，问了一个直击姜承鹿灵魂深处的问题。

“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你喜欢我。”

那一刻，姜承鹿的心跳停止了。

“我，我不知道，原来你也……”

“傻瓜，全班都知道了，就你一个人瞒着我。”白月光咬着嘴唇转过身去，“不过，现在说也不晚啊？”

姜承鹿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几乎快要说出口了，却一下子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只因他现在一无所有，没有钱，没有工作，也没有房子，给不了白月光想要的幸福。

“怎么了？”白月光没有等到想要的那句话，转过身来，脑袋一歪，微笑中透着奇怪。

姜承鹿低下头：“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至少让我攒点钱，我总不能空着手……”

白月光打断了他的话：“你总不能空着手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对吧？”

说完，她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放在了姜承鹿的手里。

姜承鹿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枚钻石戒指。

抬头一望，面前是白月光纯真如初的笑脸。

“姜承鹿同学，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白月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姜承鹿的喉咙在滚动中颤抖，他咽了口唾沫，心已经快跳到了嗓子眼。

白月光女士那张白皙洁净又透着点点红润的脸蛋，此刻近在咫尺。

姜承鹿终于缓缓开口，然后……

一拳挥出，猛砸在白月光的脸上。

白月光女士被这一拳打飞出去，身体在黄昏的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席荷花色的连衣裙迎风飘扬。

啪叽一声，重重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