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让我再想想

次日,称完鱼后,陆立德蹲在水龙头前洗手。

“爸,我跟云波先支了几万鱼钱,这里有三万,其中两万你跟我妈各捐一万,剩下一万买年货。”

陆尧进卧室拿出装着三万现金的黑袋子,来到陆立德的摩托前,拔出插在锁孔上的钥匙,找到后备箱的钥匙,打开把钱放进去,锁上后把车钥匙插回锁孔。

“你二哥冬节回来给了我跟你妈各一千元,你上次给的钱也没花多少。”

“你自己留着周转,余钱存老婆本。”

陆立德站起来,边用毛巾擦手边走过来。

陆尧也没跟自己老子废话,走进厨房装了碗粥,往粥里扔了块黑菜脯,坐在门口吃起来。

陆立德想到还欠吕意民和侄子的钱,也就没再说什么。

陆立德回到家,给吕意民打电话。

“老民,吃饭了吗?”

“还在池塘,正要回去,什么事?”

“还欠你两万,快过年了,你也要办年贷,先还你一万。”

“尧没跟你说吗,钱他还清了。”

“这样啊,他没跟我说。”

陆立德一愣。

“我挂了。”

直到吕意民挂了手机,陆立德才回过神来。

他挂了电话,又戴上老花眼镜,拿着写满电话号码的本子,找到五侄子陆纪丰的手机号码,拔通了电话号码。

“三叔,吃饭了吗?”

手机那边传来陆纪丰的问候。

“吃过了,你过年回来吗?”

陆立德问。

“回。”

“今年我跟老婆孩子回岳父岳母家过年,年初三回去。”

“冬节时家里的房间收拾干净,我爸妈也要二十八才回去。”

陆纪丰道。

“回来了记得找我,我先还你一万元。”

陆立德道。

“三叔,尧已经把钱还清了。”

陆纪丰道。

“哦。”

陆立德又一愣,心里异常复杂。

欠了这么多年的债总算还清,说不高兴是骗人的,更多的是松了口气,以及对小儿子满满的愧疚。

“德婶,德叔回来了吗?”

楼下传来陆纪明的声音。

“回来了。”

“你等一会,我去喊他。”

王秀容的声音传来。

接下来两天,陆纪明载着自己的父母和陆尧的父母去镇上理发,去县城逛寺庙逛商场购物,顺便把老人根送到陆尧大姐家。

蔡晓燕的夫家离娘家不远,中间隔条凤里江,走路也就十分钟。

陆尧骑着摩托载着陆羽林到处兜风,放虾笼,遛狗逗猫,给他制作各种各样城里小孩没见过的竹木材料玩具。

谢苏琴比陆纪明还喜欢回家,回来后就不用操心店里的生意如何,不用管儿子,不用做家务事,天天跟一群婶嫂到处串门,喝茶聊八卦,时间到了就回家吃饭,简直不要太潇洒。

陆纪明在家呆了三天就跟老婆儿子去鹅城,开门做生意。

没办法,生活所迫。

如果有得选择,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热闹了几天的村子又变得冷静。

陆尧除了喂鱼,锄草,就是清除茶山的杂草。

种植的小麦草已长有7,8厘米高。

麦草种子都是洒在没有翻动过,甚至长草的田地,第一批往往长势不好,参差不齐,要尽快处理掉,第二批才会长得更茂盛。

陆尧把第一批小麦草全喂了鱼。

“尧,要不要大哥给你露一手?”

陆尧正割着小麦草,田岸上传来一个熟悉又装逼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是堂兄陆纪望,身旁还站着一个陆伦年。

还别说,这祖孙俩站在一起还真像,一看就是正版的。

陆纪望几乎跟他老子一个模板印出来的,而他老子跟陆伦年也几乎一个模板印出来的,也难道陆伦年那么溺爱他。

这个大堂兄并没什么歪心思,就是那副拽拽的样子让人有些受不了,很想一脚把他踹进水沟里。

“爷爷,大哥,你们来散步,要不要到屋里喝杯茶?”

陆尧蹲在那儿,随口一问。

“不了,我和爷爷来附近看看有没有南蛇簕。”

陆纪望道。

“附近没看到有。”

“上次我进山割老人根,在龙冲水库边看到有些。”

陆尧把大概方位说了一遍。

小时候,南蛇簕随处可见。

它全身都是宝,对各种常见的疾病和损伤都有效果,尤其是治蛇缠腰和毒蛇咬伤,这些年几乎被人挖绝。

“我也不太认识,爷爷年龄又大了,你去帮大哥弄些回来。”

“大哥不会让你白忙,给你一百元跑腿费。”

陆纪望说着拿起手机就要发红包。

“我下午去弄些回来,跑腿费就不用了。”

陆尧也想弄些回来栽培。

南蛇簕全身带刺,花序又大又美观,栽培不仅可以防贼防兽,还可以观赏,当药材。

“中午去大哥家喝茶,大哥带回来不少好茶。”

陆纪望又放下手机。

“你什么时候去香山?”

陆尧问。

“不出去,店铺收了。”

“我大儿媳明年就要生了,我跟你大嫂准备在家带孙子。”

陆纪望神情得意。

“照过B超?”

陆尧见他语气如此肯定,随口一问。

“没有。”

陆纪望道。

“没有怎么就肯定是孙子?”

陆尧也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

“我家有这个遗传,第一胎都是孙子。”

陆纪望得意道。

“快中午了,我割草喂鱼先。”

又是这种老气横秋的口气。

陆尧不想跟他争辩这些无聊的话题,低头继续割草。

“下午一定要去,我答应了人家,可不能让我失信于人家。”

陆纪望热得难受,也就没心思跟陆尧斗嘴,又提醒了一句,跟老爷子走了。

冬天的太阳离地球较远,照在人身上没那么热。

对于吹惯空调的人则不一样,一丝酷热就受不了。

陆尧喂好鱼,准备炒菜,却见老爷子一个人在观看他种植的草药。

他种植的草药都是用来小炒煲汤的,有些是南粤少见的品种。

它们生命力很强,随便把种子洒在石缝,墙角和树下都能蓬勃生长。

“爷爷,你怎么还在这里,大哥回去了?”

陆尧走到老爷子身边。

“你还生爷爷的气吗?”

老爷子问孙子。

“啊,爷爷你怎么会这么问?”

陆尧一愣,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当年爷爷不教你医术,你一定很生爷爷的气。”

老爷子道。

“是生了几天气,不过很快就不生气。”

“老明都看得开,我有什么看不开。”

陆尧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为这事,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当年他想学医术治好老明额头上的胎痕,人家却看得很开,反过来开导他。

“凡事往好处想,这胎痕让我与众不同,会让别人容易记住我,这就是我的优势。”

“哈哈哈哈。”

陆纪明拍着他的肩膀,笑声爽朗。

从那一天起,他学会了凡事从另外的角度去看,去想,去做,让他受益匪浅。

医术只能传给长子,这是家族的规定,老爷子也不敢违背祖训。

换成了自己,自己也是这样强硬的态度。

想通了这一点,他也就不生气。

“让我再想想。”

老爷子嘴里念叨,转身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陆尧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