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舟走动的时候，周围选手们跟看大熊猫似的围着顾云舟议论：
“卧槽，这哥们哪冒出来的？”
“从没听说过这人啊，咋就赢了职业棋手呢？”
“听说还是让三个子赢的！”
“难怪徐家乐气得掀棋盘跑路！”
“哈哈，要是我就回去把段位证书撕了。”
有人凑过来套近乎：
“兄弟，你也太强了吧！”
顾云舟笑了笑，怀里的俞郦君正把玩着他的扇子，“唰”地一下打开，露出常海的签名。
旁边人直咋舌，看来这小子还真有来头。
“高手，你在 Tom上是几段啊？”
顾云舟也不藏着：
“9段。”
“那怪不得呢，你 ID是什么，跟那个叫 AI的下过棋没？”
顾云舟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觉得还是别暴露身份了，不然等下又得花时间应付大家的热情，就只回了后面那个问题：
“没，我可没资格跟他下。”
说的也是实话，毕竟平台可不允许自己和自己下棋呢。
过了十几分钟，沈菀卿那边棋局也结束，居然赢了四分之一子。
对面临安业 6的老哥盯着棋盘嘀咕了一声：
“怎么有人喜欢直接点三三了，那个 AI流毒不浅呀。”
这盘棋他感觉布局占了不少优势，于是后面稍微保守了一点，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追回去了，现在就感觉输的莫名其妙。
“是您老马失蹄啦。”
沈菀卿笑着起身，凑到顾云舟边上“吧唧”亲了口小豆丁，嘬得小团子脸蛋嘟成包子。
由于时间短，也不复盘了，一行六个人呼啦啦涌进附近粤菜馆，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沈菀卿摸着发烫的耳垂偷乐——这可是她头回在正式比赛干翻业 6。
吴语汐和俞妈还在回味顾云舟那局，激动得筷子都拿反了。
最乐呵的当属俞元麒，这货输棋比赢棋还亢奋，看着顾云舟两眼发光：
“小顾，你太屌了，居然赢了徐家乐，还让三个？”
毕竟看着徐家乐灰头土脸输棋，他比自己赢棋还痛快。
“对了，给我讲讲，你那棋怎么赢的？”
沈菀卿也是好奇，她知道顾云舟能赢，但没想到能赢得这么诛心。
顾云舟扒拉着烧鹅饭含糊说：
“咳，让几个子真没啥。那家伙一开始心态就被我搞砸了，凭仗着让三子的优势，一开始就想杀我大龙，下了不少无理棋。落子跟打快板似的，噼里啪啦一秒钟都不带喘气的，一不小心就杀崩了。”
他抹了把嘴边的油星，用筷子在桌上画了个圆圈：
“平心而论，要是认真下，让徐家乐俩子我都悬，但下棋这事吧……心态很重要。”
这话倒让沈菀卿想起个传闻。
去年围甲选手古岳山和牛雷田平时下着玩，规则是十秒快棋，输一局多让一子，结果古岳山愣是把老牛打到让七子的棋份。
想想简直是匪夷所思，但却是登在《围棋天地》上，还是名记张大勇的文章里提到的，应该是不会是假的。
想到这沈菀卿噗嗤笑出声：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想激怒他？这下估计他在很长时间里，都是圈里的笑话了。”
“那必须的！”
顾云舟把啃干净的鹅骨头排成北斗七星，
“人一红眼，手比脑子快，职业九段都可能下出鹰之一手，呸，是打勺。”
沈菀卿一下子就想起以前日本NHK杯快棋赛上，中野泰宏九段和石田芳夫九段下的那盘棋——快结束的时候，中野泰宏自己自紧一气，眼睁睁把赢的棋送出去。
最逗的是石田芳夫领奖时，捂着嘴笑得浑身直哆嗦，每次想起这画面都得跟着乐。
旁边吴语汐正把玩着沈菀卿的折扇，“哗啦”抖开“猥琐发育”四个大字，闻言歪头插话：
“顾老师收拾个痞子有啥稀奇的？”
她指尖转着扇子——这要是搁十年后朋友圈时代，徐家乐那张输急眼抹棋子的糗照早被她做成九宫格刷屏了。
俞元麒突然“啊”地叫出声，手机“啪嗒”掉在桌板上：
“等会！你昨天说你是 Tom的 AI，难道是真的？”
他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
沈菀卿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昨天就期待着这一幕，果然发生了。
顾云舟正抓着三岁小君君的手晃悠：
“瞧，连小君君昨天就信了，你们这些大人反倒疑神疑鬼。”
吴语汐扇子“啪”地合拢，故意拖长音：
“原来你们还不知道？我俩可是亲眼见证他从 TOM5段杀上来的，那时候就认识啦。”
言语间把两人认识时间往前偷偷移，颇有种在富豪发家之后，跟对方说咱两认识于清贫之时的感觉。
俞元麒“蹭”地弹起来，连忙走到顾云舟身边，双手握住他的手直晃：
“小顾，啊不，顾老师！顾大师！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失敬了！”
这不是废话么，让三个赢了职业棋手，不管是怎么样，听了就感觉是玄学。
这样的棋手，说自己是 AI那肯定是 AI没跑了。
俞妈妈也赶紧赔不是：
“顾老师，真是对不住！咋都没想到，坐个廉航能遇上您这么厉害的高手。”
顾云舟抽回被晃得发麻的手，指了指正往鼻孔塞葡萄干的小君君：
“淡定点儿，看把孩子吓的。”
几个人扒拉完午饭，回酒店歇了会儿。
顾云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掏出笔记本上网。
刚开机就瞅见 QQ消息狂闪——苏萦祺的头像跳得跟催命似的。
点开对话框，见这姑娘发过来一个论坛链接，后头跟了句话：
“他们说你们像一家三口。”
字里行间那股子酸劲儿，隔着屏幕都能闻见醋味。
原来昨晚苏萦祺硬是憋着没找他，生怕影响他比赛状态。
本打算今天赛完再打听情况，结果中午逛棋友论坛时，先是被“职业棋手被业余选手让三子惨败”的标题晃了眼，本来没当回事往下划拉，点进昨天那个直播帖。
多了不少照片，其中有张就是顾云舟怀里搂着俞郦君那小丫头，边上沈菀卿正伸手逗孩子，仨人亲热得活脱脱全家福。
再往下翻评论，好家伙，网友知道这位就是血虐职业棋手的高手后，瞬间把“金童玉女”、“三口之家”的彩虹屁刷了满屏。
苏萦祺看得后槽牙直发酸，也顾不上什么比赛不比赛了，打开QQ就甩来消息。
顾云舟一看就明白苏萦祺昨天为什么那么沉默了，敢情是已经发现沈菀卿的存在。
忍不住笑，回了句：
“哎哟，可不嘛，这是我闺女，可爱吧？”
苏萦祺在手机那头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这坏蛋！
谁问你怀里的小不点了？
我是要问旁边那个笑靥如花还拿着你扇子的大姑娘怎么回事！
可转念一想下午还有正赛，这会儿刨根问底倒显得自己小气，只能把满肚子问号就着茶水咽下去，恶狠狠看着屏幕：
“比完赛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