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今天早上醒来,一下子想到自己还没有找到工作这件事,心里突然很难受。都怪我自己这几年不努力,现在受罪的时候来了。我在想,毕业之后的我,会不会也要依靠到处借钱,养活自己。

表弟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给我打一个电话,询问我找工作的情况。每一次,我也只能很无奈地说:没有找到。他说:实在不行,赶紧来山东,来济南吧!

每次跟表妹打电话,她也总是问:哥,你找到工作没了啊?每次跟她打电话,我也总显出一副很颓废的样子来——事实就是这样。她也总是说:虽然我对这些事不太了解,不过还是回来吧,毕竟离家近。

在家打工多年的二表哥给我打电话,也忘不了要问:工作怎么样了?我每次也总是有些敷衍的说:正在找呢。他也总是说:回来吧,就你一个人在外面,不方便。他还忘不了说:湖南小嫚(女孩子)真有那么好吗?回来找个潍坊嫚就挺好。他以前跟车跑长途,曾跑过长沙到潍坊这条线,不过那是我来长沙之前的事了。

跟我父母打电话,他们倒是从来没有问过我,到底有没有找到工作。只是安慰我,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在网上找工作要预防那些骗子,不要心急,爸妈只希望你在外面平安就好。

突然就很难受,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所谓“压力很大”的感觉。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当初不好好努力,能怪谁呢?到了这样的关头,突然就发现自己原来有些“势利”起来了,不舍得随便花一分钱,不敢像以前那样铺张浪费了,害怕自己哪一天会真的一无所有,真的很害怕。

······

昨天我在想将来从事的工作的性质,想到了这样一句话:我们将来要研究的,是一个社会学问题,是关于这个时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和这个时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社会中的人。简单地说,无非就是去关注人和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在想这样的事业是不是足够伟大,是不是足够有意义。我在以前的思考中,总觉得社会中的人的生活以及人与人关系的一切,无非是一种注定了的大宇宙的运转,是这个星球上渺小而又无聊的个体的一种运动形式,这有什么研究价值呢?我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总是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可是,我在现实中生活,周围的一切又是那么的庞大而复杂,我真的就搞懂了或者是很容易地就可以搞懂这一切吗?以前总觉得,研究宇宙的起源,研究宇宙中一切宏观、微观物质的运动形式,才是唯一有价值的。我不明白人类划分的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是不是具有平等的地位。我甚至直到现在,都会觉得,研究社会、人文学科,相比于从事伟大的探索宇宙奥秘这件事,显得有些过于“低级趣味”。

我想,这也许就是所谓信仰对人这种可怜动物的束缚和捆绑吧,你总是觉得在你之外的那些信仰都是歪门邪理。大部分时候,人被奴役着,却不自觉。

不管怎么去辩证、怎么去解释,我都会从事这样的事业了,是关乎人的,关乎人的生存状况,关乎人与人的关系的发展,以及在发展过程中,那些微妙的、戏剧性的、有趣的一切东西。我喜欢这样的工作,同样,这样的工作,也有利于我。

······

说实话,在与人打交道方面,我现在就是一个傻子。这其中的因素有很多,身体的“羸弱”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封建传统的家庭教育也很重要,我知道这些都是天生注定了的,不可改变。这么多年,我也曾经试着改变自己,我也曾经试着去做一个坏人,天真地认为,只要成为一个坏人,我就可以大胆地跟别人打交道,就可以大胆地追女孩子了,就可以顺利成章的变得圆滑、变得油条了······

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坏人。我疯狂地抽烟,喝酒,跟陌生人搭讪,然后迅速发展成好朋友,跟朋友通宵上网吧,通宵KTV,疯狂的坐火车全国各地地旅行,跟各路人打交道,跟陌生的社会上的人一起抽烟、聊天,跟农民工兄弟们一起喝五十多度的二锅头······太多了。我最终,还是没有一个真正的坏人的样子——至少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直到现在,我见到女孩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害羞、不自在,还是不敢主动跟女孩子说话,见到喜欢的女孩子依然胆怯,不敢疯狂去追。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怎么说话,还是常常因为紧张而说话结巴,还是喜欢一个人独处,不喜欢热闹的环境,还是喜欢一个人想心事,一个人难受,不向人倾诉,不愿意或者说不敢请别人帮忙——总是我去帮别人。

天啊,太难了,太难改变自己了。那些家庭的教育,那些因为身体弱的因素,真是太强大了,太根深蒂固了,无论你怎样努力,都像头上有一根紧箍咒一样,束缚着你。那些所谓的道德啊,那些所谓的戒律啊,你快放过我吧!

我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自由”这两个字了。以前特别喜欢许巍的《蓝莲花》这首歌,这首歌在《左耳》中出现了,当时真是百感交集、一塌糊涂。以前总觉得,到处旅行,想玩就玩,想走就走,想抽烟就抽烟,想喝酒就喝酒,就算是自由了。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我依然不开心,或者说,更加不开心了。我依然不自由,依然每天都很压抑。

朋友们,你们看到我都会很正常地、甚至有些开心地去吃饭、去实验室、去看电影,好像是很幸福的样子,殊不知,在我的内心深处,隐藏着多少难以言说的苦痛啊!

每天都做着违心的事,说着违心的话,每天都是在伪装——不得不装,每天都这样压抑地活着,真他妈累!

最后,再说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违心的话吧:希望你们都能幸福,希望你们都过得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