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习惯暴力

路明非在城市中漫步，宽阔的道路上空无一人，所有路灯都亮着，两侧大厦的玻璃镜面反射出他的身影，宛如湖面中的倒影，只有一丝波动就开始无规则的扭曲。

奥丁利用尼伯龙根复制了整座城市，这里就像是城市在水中的倒影，在视觉上足够真实，但一旦触碰便开始扭曲。明明是笔直的道路，在行走时却莫名的开始弯曲，明明拐了好几次弯，回头却发现自己一直在直道行走。

尼伯龙根就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但是龙族将其现实化了，在这里行走就像是清醒的在梦境中漫步，因为知道自己在做梦，所以可以大胆的幻想，因此世界在幻想中扭曲，平日里压抑的欲望得以在梦境中释放。

路明非就经常做这样的梦，每当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他就开始幻想自己在天空中翱翔，但是却怎么也没法真的飞翔，只能不停地跃向天空，然后又重重地坠落。

或许这就是奥丁创造尼伯龙根的理由？创造了一个由自己掌控，可以随意改造的世界？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想到了夏弥在临走时说的话，尼伯龙根就是龙王想要的理想之乡，奥丁身为龙族却创造了一个人类的现代都市，难不成他的真实目的是：

统治世界？

这个目的着实有些老套，但是经久不衰，放在龙族身上倒也合理，毕竟他们统治世界的时间远比人类要长得多，如今从沉睡中苏醒来想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重回王座。

但路明非总觉得有些奇怪，所有典籍中都说龙王的苏醒象征着末日的到来，届时他们将用王的权能毁灭整个世界。但在奥丁的尼伯龙根中，路明非感受到的并非毁灭，而是创造。

龙王的理想之乡竟然是一座人类都市，怎么都有点不合理啊，以龙族对人类的憎恨，第一想法应该是将人类所创造的一切全部毁灭才对吧？

路明非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虚幻，他下意识地进入侧写状态，想通过对尼伯龙根的感受揣摩奥丁的心理。

片刻后，他失败了。因为线索实在太少，奥丁很聪明，在离开时抹去所有与它有关的痕迹，路明非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关它的线索，若不是夏弥出现，他甚至没法确认奥丁的存在。

奥丁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夏弥说奥丁已经开启了进化之路，进化之路又是什么？作为初代种的龙王还有进化的可能吗？

路明非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他本以为混血种与龙族的战争是刀光剑影的厮杀，没想到却是悬疑推理的无间道。

典籍中根本没有记载龙王的这一面，原来龙王除了骄傲，残暴还有玩弄权谋的这一面。

这样的龙王要怎么对付？拥有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还懂得隐藏自己，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这还不是暗箭那么简单，以龙王的实力来对比，应该说是暗核弹比较合理。

在城市里逛了一圈之后，路明非踏上了返程的路。

高架路上风雨摇曳，两侧的黑影依旧在原地恭敬地收获，路明非在它们心中大概是纯血龙族中的贵族，因此作为奴隶的他们不敢有丝毫不敬。

死侍这种怪物无论对混血种还是对龙族而言都是最卑贱的东西，混血种当它们是堕落的野兽，龙族当它们是最低贱的奴仆，让它们充当内战的炮灰。

按理说这种嗜血的怪物早就随着龙族的覆灭一同消亡了，现在世界上仍活跃的死侍其实都是失控的混血种，而且大多都还没有完全堕落，因此只能算是半死侍。

或许是空荡的尼伯龙根需要居民，奥丁才会制造出如此多数量的死侍，对于这些嗜血残暴的野兽，路明非不介意替奥丁清理一下门户。

短弧刀精确地割开死侍的喉咙，一个接着一个，粘稠，漆黑如墨的鲜血慢慢滴落到地面如硫酸般腐蚀着地面，刺鼻的白烟在高架路上弥漫。

死侍直至死去也没有反抗，或许在它们的认知中能被王赐死是一种荣幸，炼金武器切割他们的骨骼就像是用菜刀切豆腐，路明非静静地看着死侍的头颅从脖颈上跌落，然后用脚踩着它们的后背直到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平静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表情。

按理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死亡的人大多会因恐惧而失神，少部分“天赋异禀“的人会因兴奋而颤抖。而路明非不一样，他面无表情的蹂躏着这些死侍，内心毫无波澜，死侍在哀嚎中死去，而路明非神色平静，像是在做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他杀死死侍的动作简单干练，明明一周前他还只是个对龙族一无所知的普通少年，现在摇身一变就成了习惯杀戮的执行部S级干员，他对暴力的适应速度比任何人都要快，好像他天生就是为了暴力和杀戮而生的。

高架路上遍地都是死侍的尸体，所有死侍都死在了路明非手中，路明非湿漉漉地站在雨中，额头垂落的刘海遮住眼睛，他站在尸骸之中，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平静的神情反而更让人觉得恐怖，像是有魔鬼在他身体中苏醒。

路明非可以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但他既不恐惧也害怕，就像他曾对诺诺说的，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混血种也好龙族也罢，就算是魔鬼也无所谓，路明非永远是路明非，他只会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不受人利用也不受魔鬼蛊惑。

尼伯龙根在风雨中摇曳，风雨中如婴儿的啼哭声终于消散，世界一片死寂，呼啸的风声从狭窄的轨道中吹过，发出的声音像是魔鬼的哀嚎。

路明非最后扫了一眼背后扭曲的城市，转身走向出口，依旧是那道半透明的水幕，依旧被青灰色的雾气笼罩，只不过雾气比他刚刚进入时明显要浓郁了许多，即使站在水幕前夜看不清水幕背后的场景。

夏弥没有骗他，这道入口马上就要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