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22年,一直被困在学生思维的象牙塔中,一直因农村孩子视野的局限而挣扎。
家里是种咖啡的,每到咖啡收获的季节,当日课程结束后,我都要帮家里摘咖啡。我的父亲是一个可敬的人,他和很多传统的父亲一样,不留余力的付出,时时刻刻的寡言。初中时,他辍了学。并不是他贪玩不想学,而是学不进去,他也刻苦过奈何成绩没有很大起色,便认为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于是,15岁时,他独自一人开了一大片荒地,后面这块荒地种了咖啡,成了我的童年噩梦,也是这块地解决了我家未来数十年的生计。
小时候的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摘咖啡!这样的想法应该会引起很多人的共鸣。就像广西的孩子害怕剪沙糖桔,河南的孩子害怕收小麦。咖啡地在山脚,离着村子也不远,但全是山路。我与父母约定,每天摘完两口袋就走。我害怕摘咖啡,不仅是因为咖啡树微小的木刺会刺进我的肉里,不及时清理便会发脓,更因为摘咖啡极大限制了我的自由,我干不了自己想之前干的事情。完成任务后,我就去和小伙伴抓鱼摸虾,我一直羡慕他们不用摘咖啡,长的比我白(摘咖啡晒黑的)。
我在村里上小学,学校是之前一位发达了的村民捐款修建的,据说刚修缮好时的条件甚至比镇中心小学还好,鼎盛时期,这里有168个学生甚至有考上清华的学生。周围三个寨子的学生都来这里上学,有傣族,德昂族,傈僳族。当我上学时,它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六个年级,六个班,每个班二三十个人。可能是有点天赋,哥哥大我八岁,哥哥成绩很好,我的也不差。也有可能怕摘咖啡,反而不怕学习,这一点让我想到了带儿子打逆战的“烧饼哥”。小学六年虽然换了很多老师,也可能班里只有22个学生,没什么竞争力,我一直是第一名。
我们可能是最后一批没被电子设备污染的原住民了。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上多媒体课的设备都是大屁股电脑。课间十分钟,我们会做各种游戏,各个年级的都混起来,高年级的学生也会欺负低年级的学生。我有一个好朋友叫大宝,我们都喜欢看海绵宝宝,都喜欢有科技感的东西。后来他转学去镇里读书,只有周末回来,他和我说着那边的新鲜事,和我没见过的东西。还有一个好朋友是我的堂哥,他比我大好几个月,他会做木工,会在河里搭桥,小时候我认为他肯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建筑师。确实,后来他报了土木类专业,遇到了土木行业的崩塌。我们三个一起上下学,那会儿下午三点就放学,每逢街子天早上9点就放学,我们一起去河里洗澡,一起去打鸟,一起抓鱼,一起放牛,一起拿着5块钱上街,回来又去水库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