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的天空永远是灰的,像一张巨大的幕布遮住了所有希望。侯弘毅抱着女婴,穿行在一片塌陷的住宅区。他的脚步轻而稳,灰白的眼睛扫视着四周,感知着空气中那股越来越浓的腐臭。昨晚的枪声和尸群的躁动让他意识到,这片区域不再安全。他需要找个地方,让这个小家伙暂时安定下来。
怀里的女婴睡得很沉,小手抓着他的破衣服,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奶渍。侯弘毅低头看了她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哝。他已经喂了她三次,虽然每次都笨拙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傻子,但她总算没再哭闹。这让他感到一丝奇怪的满足——一个丧尸,竟然会为一个人类婴儿的生存操心。
他停下脚步,站在一栋半塌的公寓楼前。窗户破碎,墙壁上满是干涸的血迹,但结构还算完整。他走了进去,找到一间角落的房间,门锁坏了,里面只有一张翻倒的床和几件散落的衣物。他把女婴轻轻放在床上,用破毛毯裹住她,然后站在一旁,盯着她看了许久。
“为什么要救你?”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是等她养大了再吃?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抽动,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他是丧尸没错,但他从没想过要伤害她。相反,每次看到她乌黑的眼睛,他都感到一种莫名的牵绊,像是一根无形的线,拴住了他仅剩的“人性”。
门外传来一阵低吼,打破了他的思绪。侯弘毅猛地转身,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波动——尸群又来了。这次的数量更多,嘶吼声中夹杂着一种诡异的节奏。他皱起眉,走到窗边,透过裂缝朝外看去。街道上,几头丧尸踉跄着靠近,但它们没有像往常那样毫无目的游荡,而是似乎在朝某个方向聚集。
侯弘毅眯起眼睛,集中精神。那种“共鸣”再次浮现,像一股无形的电流在他脑海中流淌。他试着低吼一声,那些丧尸果然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向他。他又发出一个更低沉的声音,它们竟然慢慢散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松了口气,但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安——这种控制力越来越强,可他并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会把他引向哪里。
中午时分,侯弘毅坐在房间角落,守着熟睡的女婴。他从超市带回的那包奶粉还剩不少,但他知道,这东西迟早会用完。他得为她找更多食物,甚至是水源。可他是个丧尸,不懂人类的生存规则,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和本能摸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丧尸那种拖沓的节奏,而是人类的步伐。侯弘毅猛地站起身,灰白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抱起女婴,退到房间深处,屏住呼吸。
“这里有人住过!”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兴奋。紧接着,门被踹开,三个全副武装的人类走了进来。他们穿着破旧的军装,手里拿着步枪和砍刀,脸上满是风霜和警惕。
“搜仔细点,别漏了任何东西。”领头的男人说,他是个壮汉,满脸胡子,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疤。他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床上那块破毛毯上,皱起眉,“有人在这儿?”
侯弘毅站在阴影中,抱着女婴一动不动。他的身体绷紧,爪子微微抬起,随时准备出手。他能杀了他们,轻而易举,就像之前那些人一样。但女婴在他怀里,他不想让她看到血腥——或者说,他不想让她害怕。
“哇……”就在这时,女婴突然哼了一声,小手挥了挥,显然是被吵醒了。三个男人猛地转头,循声看向角落。
“是活人?”疤脸男人端起枪,朝阴影走来。他的同伴跟在后面,手里的砍刀微微颤抖。
侯弘毅低吼了一声,警告意味十足。疤脸男人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灰白的皮肤,尖锐的爪子,还有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
“丧尸!”一个男人惊呼,转身想跑,却被疤脸一把拽住。
“别慌,这家伙有点怪。”疤脸盯着侯弘毅,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它抱着个孩子?”
侯弘毅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女婴后退一步。他的目光冷冽,杀意在眼中翻涌。他不想动手,但如果这些人威胁到她,他不会犹豫。
“放下那孩子,我们放你走。”疤脸试探地说,枪口微微下压,像是在示好。
侯弘毅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他听懂了,但不信任。他知道人类,他们贪婪、残忍,为了生存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摇了摇头,爪子轻轻拍了拍女婴的背,像是在安抚她。
“妈的,跟丧尸讲什么道理!”另一个男人吼道,举起砍刀就冲了过来。侯弘毅眼神一冷,身形一闪,爪子划过空气,血光迸现。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地上,喉咙被撕开一道深口。
“开枪!”疤脸大吼,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擦着侯弘毅的肩膀飞过,嵌进墙里。他抱着女婴侧身一跃,躲到床后,又一爪挥出,第二个男人应声倒下。
房间里只剩疤脸一人。他喘着粗气,枪口颤抖地对准侯弘毅,额头满是冷汗。“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侯弘毅没有回答。他抱着女婴慢慢站起身,灰白的眼睛盯着疤脸,像死神在凝视猎物。疤脸咬了咬牙,转身夺门而出,消失在走廊尽头。
战斗结束得很快,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侯弘毅低头看了看女婴,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小脸上没有恐惧,反而透着一丝好奇。他愣了一下,随即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灰尘。
“你不怕我?”他低声问,尽管知道她听不懂。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远处传来更密集的嘶吼声。侯弘毅皱起眉,感知到一股更强的波动——不是普通的尸群,而是某种更危险的存在。他抱紧女婴,走到窗边。街道上,丧尸的数量激增,它们不再散乱,而是像被什么驱使着,朝一个方向涌去。
“有麻烦了。”他低声说,目光沉了下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这儿。他抱起女婴,转身离开房间,迈向废墟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