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姤卦之意,粉红之风

“好后生……”

也不过问方才明久写了些什么,权博士撤去方才设下的屏障,就转身离去,其余大夫们此刻也不敢上前,毕竟占卜之事敏感,一不小心可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其余的学子们,目虽艳羡,但更多是对明久来历的不屑,在场的谁不是五品以上大员的子弟,更何况不少都是京官,明久的父亲还没任刺使,就是已经上任了,又如何?

难不成能坐得安稳?

当然,也有人欲要结交,可明久暂时没有这个心思,只对上前来的学子拱手打了个平辈礼,就道:“今日小考劳神,还请饶过明久,待来日明久再宴请诸位同窗。”

说罢,施施然离去。

“这……”

“好大的脾性。”

不少人暗骂一声,他们还真是赶上来贴了个冷屁股,日后做了官,看这明久可还能这么傲气!

……

明久顾不得他人。

他这些年来为了寻仙去了不少道观,更是等待玄奘法师出现,‘听’明大人的话来了长安城,可仙佛无,长生隐,他在诸佛面前知晓佛也不得长生。

幸而,他还有别的路可走,能借助《大乘药王经》治愈母亲的‘疯魔’之病,延年益寿……虽不得母亲口中的长生,但也能活下来。

至于惩戒恶人之法……他只能依靠自己了。

文心!

入仕为官!

明大人不仅仅是刺使,还是一位文气深不可测的文人,他即使豁出一切也杀不了他。

唯有从规则中斩断对方的势。

“等着吧,明大人。”

明久出了第四考场,准备离开太学,他准备去看看明大人丢给他的第一个诱饵,那座位于崇仁坊的府邸以及崇仁坊内明大人为他安排的事端。

却听背后有人唤他。

“明郎君且慢。”

是张柬之,看来对方也小考结束,但却不晓得拦下他作何。

“张郎君何事?”

“明郎君请侧边一叙。”

明久与张柬之来到太学一处偏僻处,张柬之才拱手道:“方才小考时看见天穹一柱文气升腾,又听冠县之声,本想这般人物理当一见,却没有想到是明郎君!”

“此时拦下郎君,还勿怪罪……实在是。”

张柬之面色一红,有些难以言齿。

明久微微蹙眉,却又松下,他还以为这张柬之是趋炎附势之人,来交好他。

看来是也不是……

不过这张柬之与他一样算是插队来的,倒是能结交。

“张郎君与说虽第一日见,但所见有缘,此时何故支支吾吾的?”

听闻明久这样说,这张柬之才拱手道:“早先在家中时,我曾去庙中求缘,得一下签,心中实在不安,但来不及寻改解之法,就赶来长安城。”

“在长安多有不便,方才听闻明郎君是以《周易》解答‘荧惑’,想必明郎君对卜卦一事也多有心得。”

“还请明郎君为我卜上一卦,以示前程。”

说着,张柬之低声道:“在下方才是在第一考场,有见到那文气八寸的学子对你言语恶劣,这人是通议大夫的嫡次子,名叫傅器,是北地傅家的旁系,虽说其父只是正四品的通议大夫,但明郎君还是需小心。”

“……特别是今夜的祭酒宴上,他父亲有一位交好的大儒在场,他恐怕会拿明郎君入学之事说事。”

这张柬之看来也是知晓了明久的来历。

不过他自己也来得不清不楚,何况明久能作冠县文章,在他看来是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到了合适的位置,又算得了什么?

他自然不会疏远明久,反而更为亲近。

明久笑道:“小事。”

也不知是说卜卦是小事,还是那通议大夫家的嫡次子是小事。

说着,他拿下手腕的贝币,而那从文章中诞生的十八缕文气也从文心中飞出,化作一道虚幻的《周易》六十四卦图,悬浮半空。

“还请摊手入卦图。”

张柬之看着这冠县品质的《心猿篇》,眼含艳羡,随即收敛心神紧忙探去,而明久也抛起贝币,以这《心猿篇》中的卜卦之力,为他占卜。

——姤卦!

明久目中缓缓出现一道场景:明媚天色下,张柬之站在悬崖前萧瑟不动,直到一阵粉红之风吹来,张柬之才乘风而起,一步登天。

咔…

占卜断开,依他此时的实力,也就能看到这些模糊的预兆。

依照卜卦所得,他道:“乘风而起,无风不动。”

“看来张郎君需要贵人相助,才能得到助力……而这助力,应当是一位女子。”

明久如是说着。

他拍拍张柬之的肩膀,看着他愣神的样子笑了笑,拿走落在他手中的贝币,施施然离去。

“女贵人?”

张柬之面色一红,莫不是……

……

离开的明久很快出了太学院,也看见翘首以盼,知晓他作出冠县文章的阿福。

“郎君,您……”

“上车回去。”上了往返回来的马车,此刻车内只有明久一人。

阿福在外眼含欣喜,却又欲言又止。

明久闭目养神,低声道:“阿福,你想说什么?”

阿福闻言,紧忙喜道:“郎君,若是主君知晓,必会高兴,到时……”

“住嘴。”

明久睁眼,目光一寒。

“车夫,掉头去西市。”

闻声,车夫立即调转马头,向长安城的西市而去,阿福不解,他面上的喜色还未放下,就听明久道:“吃了不少好处吧,把我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转告给明大人,果真是好得很啊。”

“啊……郎君,郎君,阿福没有。”

“阿福……”

“车夫,让他闭嘴,刚考完小考,现在他吵得我伤神。”

“啪!”

一道鞭子抽在阿福的脖颈处,巧力不重,却打在了晕穴,让阿福晕了过去。

“去西市的奴隶库……”

“他的钱应该在裤衩里,一会你搜干净了。”

“这是身契。”明久从竹篓中拿出阿福的卖身契,递给驾车的车夫,继续道:“你先去把他卖掉,再来找我,我今日没带钱。”

“……是。”

车夫沉默几瞬,还是答应了明久。

一个书童罢了。

冠县文章,直达圣听,虽然他只是武者,不通文墨,但不是傻子,即使一直以来是他为主君传递消息,也清楚这书童和主君的龌龊关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