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东方的海平面刚泛起鱼肚白,李靖便带着哪吒来到陈塘关最古老的演武场。这座用青灰色海纹石砌成的场地已有三百年历史,地面上刻满了细密的浪花纹路,每一道凹槽中都凝结着晨露。
“这演武场是曾祖所建。“李靖解下腰间青铜剑,剑鞘上的浪花纹路在晨光中泛着蓝光,“海纹石能储存水系灵力,最适合修炼我李家剑法。“
哪吒好奇地踩了踩地面,发现凹槽中的露水竟随着他的脚步微微颤动。他尝试调动体内那股蓝色灵力,地面顿时传来共鸣般的震动。
“别急。“李靖按住他的肩膀,“先看为父演练。“
镇海剑出鞘的瞬间,演武场上的露珠全部悬浮而起。剑锋划过之处,水滴凝结成三尺水剑,在空中留下湛蓝色的轨迹。
“第一式,'沧海一粟'。“
李靖手腕轻转,水剑突然分化万千,又在一息间归于一体。哪吒瞳孔微缩——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实则是将水系灵力压缩到极致的表现!那些分化出的剑影并非幻象,每一道都蕴含着足以洞穿铁甲的威力。
当剑势转为第二式“叠浪千重“时,异变突生。地面凹槽中的积水突然沸腾,化作数十道水柱环绕剑身。李靖的剑速明明很慢,却给人一种惊涛拍岸的压迫感。
“第三式,'归墟引'!“
随着李靖一声低喝,所有水柱突然汇聚剑尖。镇海剑上的共工图腾亮起刺目蓝光,一个高达三丈的巨人虚影凭空浮现——正是头触不周山的上古水神共工!
虚影仅维持了三息便消散,但那一瞬间的威压已让哪吒汗毛倒竖。他分明看到,共工虚影的目光在自己胸口停留了片刻,那里正藏着混元珠碎片。
“果然......“李靖收剑苦笑,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只有混元珠的气息才能激发剑灵真形。“
“现在该你了。“李靖将镇海剑递给哪吒。
当哪吒右手握上剑柄时,断脉处立刻传来钻心疼痛。三根主要经脉就像被烧焦的枯藤,灵力流过时如同千万根钢针在扎。
“忍着。“李靖突然用剑锋划破自己手掌,将血抹在剑身图腾上,“我李家祖训:'镇海出鞘,必饮至亲血'。“
鲜血渗入刻纹的刹那,剑脊浮现出蛛网般的血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延伸,最终汇聚到哪吒握剑的手上。
“这是......“
“暂时用我的血脉替你连通断脉。“李靖的声音有些虚弱,“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哪吒感到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断裂的经脉被血色纹路暂时桥接。虽然仍有刺痛,但灵力已经可以勉强运转。
李靖站到哪吒身后,大手覆在他握剑的手上:“跟着我的引导。“
父子俩灵力交融的瞬间,镇海剑再次爆发出蓝光。但这次哪吒清晰感知到,父亲体内灵力运行的路线极为特殊——竟与《混元诀》有七分相似!更惊人的是,李靖的灵力中同样带着一丝微弱的蓝色能量,虽然远不如自己体内的混元碎片纯粹,但本质同源。
“总兵大人好雅兴啊。“
副将陈奇不知何时出现在场边,此刻他脖颈的鳞片已经蔓延至耳后,在晨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青光。
“陈副将今日不是休沐?“李靖不动声色地将哪吒护在身后,镇海剑微微低垂,剑尖却对准了陈奇的咽喉。
“属下听闻总兵家的演武场藏着上古秘术。“陈奇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嘶嘶声,目光死死盯着镇海剑,“特来......开开眼界!“
最后三个字还未说完,陈奇突然暴起!他的双手化为龙爪,指甲伸长成三寸利刃,直取李靖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李靖一式“沧海一粟“骤然出手。镇海剑引动地上积水,化作一道薄如蝉翼的水刃劈向龙爪。
“刺啦——“
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中,陈奇右爪的鳞片被整片剥落,露出下面蓝色的血肉。
“啊!“陈奇惨叫着后退,“镇海剑竟能伤龙族真身?!“
李靖的青铜剑已经抵住陈奇咽喉:“说!东海派了多少人潜入陈塘关?“
陈奇咧嘴一笑,露出细密的尖牙:“总兵不妨看看水井......“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膨胀,在“嘭“的一声中化作漫天水雾消散,只余几片龙鳞飘落。
“水遁术?“哪吒惊讶地看着地上的鳞片,“他不是陈副将?“
“是,也不是。“李靖面色阴沉,“陈奇恐怕早已被龙族秘法控制。走,去查看水井!“
陈塘关中央的老槐树下,一口百年古井正泛着诡异的蓝光。当李靖掀开井盖时,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井水表面漂浮着一层发光的水藻,仔细看去,那些“水藻“竟是由无数细小的鳞片组成!更可怕的是,井壁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半透明的小虫,每只虫背上都有一道龙形纹路。
“'化龙引'!“李靖倒吸一口凉气,“龙族竟想污染全城水脉!“
李靖用镇海剑挑起一缕井水,水中鳞片立刻向剑身汇聚,却被剑上的共工图腾震碎。
“必须立刻......“
李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钟声打断。关楼上的哨兵拼命敲响警钟,嘶声大喊:“东海起浪了!百米高的浪头正朝关墙扑来!“
---
当父子俩赶到城墙时,守军已经乱作一团。远处的海平面上,一道漆黑的水墙正以惊人的速度推进,浪头高得遮住了初升的太阳。
“不对......“哪吒眯起眼睛,“浪里有东西!“
只见滔天巨浪中,隐约可见无数龙形黑影游动。最前方的浪尖上,敖丙一袭青衣负手而立,手中把玩着那颗“定魂珠“。原本藏在珠内的黑线,此刻已经化作一条迷你黑龙,在珠内张牙舞爪。
“李总兵!“敖丙的声音隔着数里传来却清晰可闻,“交出镇海剑和灵珠子,本太子可保陈塘关无恙!“
李靖冷笑一声,镇海剑直指苍穹:“陈塘关立关三百载,何曾向东海低头?“
随着剑锋所指,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哪吒惊讶地发现,父亲此刻施展的是正宗的玉虚宫雷法!
“轰隆!“
一道紫色雷霆劈落,将最前方的浪头炸得粉碎。但下一秒,更多海浪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陈塘关竟然被海水包围了!
“没用的,李靖。“敖丙大笑,“父王动用四海之力,今日必破你陈塘关!“
就在第一道海浪即将拍碎城墙时,一阵空灵的歌声突然响彻云霄。
哪吒回头望去,只见母亲殷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关楼最高处。她那一头青丝已化作湛蓝长发,耳后生出透明的鳍状物,裙摆下隐约可见鳞光闪闪的鱼尾。
“鲛人......“守军们目瞪口呆。
殷夫人的歌声越来越高亢,随着音调攀升,她身前凝聚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当这颗明珠坠入海中时,原本狂暴的浪涛突然静止了一瞬。
“敖丙!“殷夫人声音冰冷,“当年你父王害我全族,今日该偿债了!“
明珠入水处,一个巨大的漩涡开始形成。更神奇的是,城中所有水井同时喷出蓝光,那些被“化龙引“污染的井水竟被尽数吸入漩涡!
“不好!“敖丙脸色大变,“她在逆转化龙引!快阻止她!“
三条青龙从浪中跃出,直扑关楼。李靖正要回援,脚下城墙却突然剧烈震动——一条直径超过十丈的巨型海蟒破土而出!
---
“哪吒!“李靖将镇海剑抛来,“接剑!“
哪吒跃起接剑的瞬间,右手断脉处的鲛人泪珠突然发烫。一股清凉灵力涌入经脉,与剑身上的血脉纹路产生共鸣。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共工大神在演示一套完整剑法。最后一式“万川归海“清晰呈现:不是引动万水攻击,而是将一切水系灵力归于己用!
“我明白了......“
面对扑来的海蟒,哪吒不避不闪,镇海剑划出一个完美的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动了天地异变——城中所有水井喷出的蓝光、海蟒身上的水汽、甚至敖丙操控的部分海浪,全部被牵引着向剑尖汇聚。
“万、川、归、海!“
剑锋所指,一道直径丈许的蓝色光柱轰然爆发。海蟒在光柱中瞬间汽化,余波去势不减,将远处浪头上的敖丙直接轰飞!
这一击之后,哪吒单膝跪地,浑身脱力。他右手的鲛人泪珠已经消失,断脉处却不再疼痛——经脉竟然修复了三成!
“混账!“
天空突然乌云翻滚,一个比敖丙庞大百倍的龙首从云层中探出。东海龙王敖广的真身降临,一只龙爪就堪比整个关楼大小。
“李靖!“龙吟震得城墙开裂,“你敢伤我儿?!“
就在巨爪即将拍下时,一道金光横贯天际,硬生生挡住了龙爪。
“敖广道友,别来无恙啊。“太乙真人驾云而至,拂尘轻扫间布下金色结界,“对小辈出手,未免有失身份。“
云端之上,就在太乙真人与敖广对峙的时候,乾元山金光洞中,那朵准备多年的莲花化身突然剧烈震颤。原本含苞待放的花瓣,此刻已经绽开三片,每片花瓣上都浮现出哪吒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