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分裂

沈迎一怔，旋即轻笑一声，“臣女若真有这手眼通天的本事，还何苦如此烦忧？”

她低头打开手中锦盒，那根木簪上的海棠花已然碎裂，花瓣散落四周，像是枯败后又被踩碎般，了无生机。

“若我真能搅弄风云，岂会连一支簪子都修复不了……”

她垂着眼眸，看不清眼中神情，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尖一阵触动。

只是这样看向她，便能感知她此刻的哀恸。

谢砚修静静的看着她，正想说些什么，却见沈迎抬起了头，看向他的眼神热忱，“若我能为大人分忧，大人可否帮我，修复这支簪子？”

沈迎见他犹豫，接着又道，“大人手眼通天，定然知晓许多奇人异士，还请大人能帮帮臣女。”

明明是这样说着，可她眼中，毫无半分恳求。

谢砚修狠狠眯眼，语气低沉，“滚。”

沈迎咬牙，却是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无助的落了滴泪。

“簪子留下。”

“多谢大人。”沈迎毫不犹豫连忙放下锦盒，微微拂身，“大人若有事，随时吩咐。”

“沈迎愿助大人，为大人尽绵薄之力。”

听着她这些虚伪的客套话，谢砚修心底越发烦躁。他肆意的挥了挥手，沈迎连忙转身离开，没有片刻迟疑。

谢砚修望着那抹决绝的背影，心底说不出的感觉。

盛京人人畏他如虎，恨不得见了他跑出八丈远，转身就逃的亦不在少数。

可只有沈迎，敢与虎谋皮。看似胆小怕事，却步步算计，丝毫不肯吃亏。

“怎么感觉，你有牌在手也打不出来呢？”容与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品茶。

他朝谢砚修挑了挑眉，“方才应该是你占上风才对，可那个小娘子却三言两语带偏话题，还让你给她做事。”

“整个盛京城，能让你谢砚修如此吃瘪的，除了太子殿下也就只有她了吧？”

谢砚修冷冷昵他一眼，“这不还有你？”

“我？”容与笑了出声，伸了个懒腰，“那倒也是。”

“你真打算帮她修簪子？”

谢砚修奇怪看他一眼，“什么事都要我亲自来，那你是做什么的？”

“让你吃瘪的。”容与皮笑肉不笑回答。

见谢砚修要动怒，容与喝了一大口茶就要走，“人家小娘子拜托给你了，我来不合适。”

“方才暗卫说要查的事有线索了，我先去了！”

他转身就跑，比沈迎跑的还要快，生怕谢砚修一个不高兴把他的饭菜克扣了。

屋内，谢砚修望着锦盒中的簪子，眼底神色深沉复杂。

背后之人渐渐浮出水面了……

此去昭月庙，定然不会太平。

……

尚书府，芳华院。

崔书妍面色沉肃，正与沈清漪相对而坐。

沈清漪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忙岔开话题，“母亲，您的药还没有喝呢，我……”

“笄礼上的那人，是你找来的？”崔书妍看向她，目光微冷。

沈清漪扭捏不想回答，明摆了的事，母亲为何还要追问？

“我想听你亲口回答。”崔书妍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语气柔和了几分。

“衡阳崔氏，敢作敢当，我不希望你只会逃避责任，犯了错也只会推诿给旁人。”

“是我。”沈清漪瞬间红了眼眶，她看向崔书妍，目光尽是倔强和心疼。

“是她们动手再先，我不过是想让她们出丑，让她们滚出沈府而已，我又错吗？”

沈清漪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委屈和不甘，“她们都想杀您了，为何我还不能出手？您说了，我身上有衡阳崔氏的血脉，命格尊贵，万众瞩目！”

“旁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要夺您的主母之位，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凭何不能小惩大诫一番？”

她将自己的满腹委屈尽数道出，在得知母亲遇刺昏迷的那一刻，她心都碎了。

她都不敢想，母亲若是出了事，她和兄长该如何是好。

崔书妍看向她，终归是软了心肠。

她起身，将沈清漪轻轻抱住，温柔的抚过她的脊背，为她拂去烦忧。

“漪儿，母亲很感谢你。”

她眼角泛着泪花，笑容温柔，“可这件事还没有结果，此番急着下定论，为时尚早。”

“不早了母亲。”沈清漪惊慌失措的摇头，紧紧握住崔书妍的手，“为何她们一回来便闹得府中鸡犬不宁？为何她们出现了您便遇刺？您是崔氏嫡女，谁敢伤您？您遇刺，与她们脱不了干系！”

“而且若是再晚几刻，她们便要杀了我们了！母亲，我不要您出事！我和大哥二哥都会保护母亲的！”

崔书妍欣慰一笑，替她拭去泪痕，“母亲很欣慰，我的漪儿长大了，都会护着母亲了。”

“可你记住，你身上也有崔氏的血脉，不能落人把柄，让旁人耻笑。”

“你此番错有三处，出手太过着急，布局漏洞百出，给了敌人反击的机会，这是一错。”

“手段低劣不入流，我崔氏百年世家，绝不可使出毁女子清誉这等腌臜手段，这是二错。”

“紧靠旁人空口白牙污蔑，你便自乱阵脚，胆怯心虚，这是三错。”

沈清漪垂着脑袋，似有所反思。

崔氏轻叹一声，“你身份尊贵，此等小事何必亲自动手？你只需摆明立场，自有无数奉承追捧你的人帮你扫清障碍。”

“落子前，应洞察全局。她们母女二人常在一处，万事皆可相互照应；而你，不过是靠着利益买通旁人，又岂能是她们的对手？”

“母亲？”沈清漪蓦然抬头，眼中懵懂，却有有些顿悟。

她猛然瞪大了双目，“您是意思是！”

崔书妍鼓励般点了点头。

她轻轻为女儿整理着鬓边乌发，“母亲没法护你一辈子，教你的这些，你需牢牢记在心里。”

“其实无论是不是她们安排的刺客，你父亲，都不会允许她们在的。索性要斗，那便不留余地，让对方再无法翻身，彻底滚出盛京。”

崔书妍眸中划过一抹狠厉，只是在看向沈清漪时，悉数遮掩。

“你既不懂这些，那母亲这次便好好教你。以你如今的地位，有的事不必自己动手，这也是保护你自己。”

“母亲，我懂了。”沈清漪微微一笑，“您说的，女儿都明白了。”

“那接下来，漪儿打算如何呢？”崔书妍笑着，耐心十足的引导。

“就像您说的，她们母女二人在一起，始终不好对付。”沈清漪开口，似是有了成算。

“要分开她们，再逐一击破。女儿有法子，既能让她们不得不分开，还能将沈迎推给那些外人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