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夏家供奉

姬文轩面色铁青,强行面无表情,却又压抑不住青色罡气喷涌。

他赤裸着上身,转身数个跳跃,从自家血斗场中离开。

王小四的尸首依旧倒在地上,无人顾及。

夏鸿笑笑:“偌大一个长乐帮帮主,无非自家区区一个帮众被杀,便神情大变,非要暴起伤人...”

“气量太小,成不了大器!”

他看向梁千钧的双眼,正色道:“梁少侠,可愿趁夜往我夏府中一叙?”

“不论少侠选择如何,我已经令人置办了一座三进的大宅子,为梁少侠接风洗尘。”

他抱了抱拳,恭维道:“贺济州城梁千钧少侠武道有成,为我济州长治久安雪中送炭。”

这夏鸿真会说话...

饶是以自己二世阅历,也被这夏鸿左一口大宅子、右一口给少侠赔礼道歉的说法折服。

不由得心生好感。

梁千钧抱了抱拳,作为回礼:“在下日常头悬梁、锥刺股读书,清苦惯了。可惜读书不成...”

“今朝一日顿悟,只想在武功之道上大有长进。”

“先前听夏少爷说,夏家供奉无数,可有武功典籍供我参考?”

夏鸿一听,脸都亮了:“有有有,当然有。”

他沉吟片刻:“别说是武功典籍,就算是亲手请其他一流供奉亲自指导,他们也趋之若鹜。”

“随着这斗场内的观众四散,梁千钧,梁少侠的名声可要声震济州城了。”

“沉寂多年,一日登顶。不知要成多少年轻少年少女的梦中偶像。”

夏鸿笑容再次促狭,旧事重提:“少侠可有娶妻成家的想法?”

梁千钧摇了摇头,表明暂无婚配想法。

再由夏鸿带路,二人前往夏家宅邸一叙。

数番苦战之后,已是明月高悬,夜深人静。

夏鸿带领梁千钧走入前身从未来过的济州城中央长街。

足以四马并行的街道上,人影稀疏。

只有乌红高墙上的明灯一路向前延伸,指引方向。

这乌红高墙的终点便是夏宅。

二人转过石狮子,到达夏宅正门。

虽已入夜,正门灯笼高挂,亮如白昼,投下昏黄光影。

门房仆役、管家侍女分立两边,低首迎客:

“夏少爷、梁少爷,夜安。”

两排人齐齐弯腰,向二人问好。

夏鸿这才自得地挑了挑眉,说道:“知道你平日读圣贤书,最好人无幼长贵贱那套。”

“我特地嘱咐,梁少爷前来,不用叩首问好。”

叩首...

夏少爷真是一位忠实的封建地主阶级拥趸。

梁千钧摇了摇头,自无可无不可,夏鸿这才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开。

“这样,夜色已深,不好叨扰其余供奉。”

夏鸿将梁千钧领至一处偏院,拱手道歉:

“明日我便将各位高手一并请来,与梁少侠你结交。”

“考虑到梁少侠初来乍到,难免不安...”

他语气满是期待,想要看清梁千钧对此的反应:

“此座偏院的内饰、陈设都尽量与少侠的老宅保持一致,希望少侠能好好休息。”

见梁千钧表情复杂,悲伤凝噎,夏鸿话锋一转,双目低垂,同样面露哀伤:

“只恨与梁少侠实在相逢太晚,听闻双亲悲事,实在悲从心来。”

“如若少侠在我夏家日久,我便有理由特地去找父亲作保,不说将叔婶迁入我夏家祖坟,能寻一风水宝地也是极好。”

梁千钧彻底无语,这夏鸿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办事之周全难以想象。

夏鸿拱手作别,他遥遥望着夏鸿慢条斯理、逐渐远去的宽厚背影,陷入思索。

这夏鸿先是赶走姬文轩,又是帮他索要钱财,提供功法,屡次还要拉郎配...

真的只想让他做个供奉?

他回想今日经历:威逼血斗,大悟功,参加血斗,轰杀孙成,强杀王小四。

而后再悟功法,与姬文轩对峙...

再说这姬文轩,一举一动之间罡气四射,满是一流高手风范...

但自己大悟功臻至巅峰,精神能力外放,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只可惜被夏鸿阻拦,没能掠走这一分寿命...梁千钧遗憾摇头,默默将此人记在心里。

总之,这夏鸿再三殷勤,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这夏家准备向长乐帮动手,以己为刃,要么...

就是对这大悟功格外感兴趣。

梁千钧静坐床头,这床铺外形与自家如出一辙,但仅仅粗糙其外,内里却格外柔软暖和。

他再三摩挲手中三进大宅的房契,方才正放于屋中桌面...

不愧是大户人家!

梁千钧继续思考。

大悟功效用,无非蛰伏半生,一朝破茧成蝶。

但不提概率,再三苦练,最多一位顶级二流高手。

夏家显然不缺此种好手。

若常人用大悟功提升精神境界,欲达到外放之层次...

没有长生仙尊观想图,更是天方夜谭。

除非,这人在我身上看到了不耗天材宝药,批量催生二流高手的可能性?

梁千钧把玩着胡茬,皱起眉头:那这个可能性...

他自己怎么没意识到?

梁千钧暗暗咬牙,还是得以提升实力为首要。

实力够强,便有足够底气吃掉糖衣,练完功法,升满境界...

再用炮弹把所有敌人砸个头破血流!

还是得想办法掠夺寿命...也就是杀人。

梁千钧低低叹了口气,明明不想沾染因果...

但自己此生此世终究还是要化身为杀人狂魔、恐怖分子。

只希望自己勿要沉迷于此。

总算是有了目标,梁千钧神色一松,目光涣散,意识如潮退去。

他眼皮下坠,倒在床上,沉入睡梦。

清早。

梁千钧洗漱完毕,伸展身体走出房门,目光凝固。

小院中央,青石板面上,一位身材瘦弱纤细、弱不禁风的少年双膝跪地,头颅低下,露出半边侧颜。

容貌清秀,仅弱于他梁千钧。

但这是?

梁千钧皱眉,少年的膝盖已然鲜红浮肿,从薄裤间渗出鲜血。

“起来,别跪了。”

尽管再三告诫自己勿要多操闲心,但见此惨状,梁千钧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见少年没有动弹,梁千钧索性蹲下身体,企图扶起少年。

不好!

手触冰凉,少年毫无反应!

少年已然软倒在梁千钧身上,梁千钧双膝用力,直接踏碎青石,窜出小院。

“大夫!”

他气息震荡,久久不停,整个夏府随之热闹起来。

夏宅,医庐内。

“这孩子怎么样了?”将将赶来,夏鸿声音懒散,打着哈欠,蓬头垢面。

好歹也是一流高手,多少注意下自己的个人形象...

“回少爷的话,这孩子长跪不起,冷风吹拂,青石冰凉,染上风寒。”

夏家大夫把着少年的脉,谦卑回应。

“能痊愈么?”梁千钧靠着门板,面露烦躁。

麻烦上门了。

“这少年身材虽纤瘦,根骨却是不弱,半月静养足矣。”

夏鸿招呼梁千钧走出医庐,二人随意蹲在屋外空地,他皱着眉解释:

“这孩子原是家里的仆役,名叫马天。”

“他通晓文字,熟读律例,平日在夏宅打杂跑腿。”

“偶尔还能做点刀笔吏、讼师的活,帮街坊邻居誊写状书,伸张冤屈。”

夏鸿的语气难得透露出赞赏:

“偶尔还真让他辩赢了那些狗官几场,帮贫苦人家平了反。”

“嘿嘿...”

夏鸿想到了什么,圆脸傻笑:

“谁让他是我们夏家的人。”

梁千钧冷然打断闲言碎语:“那他为什么要跪在我的房门前?”

这少年确实难得优秀,自立自强...

但关自己什么事?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夏鸿语气越发无奈,揉搓着一头乱发:

“昨日血斗场上,在你面前被硬生生打烂双腿,沦为废人,再被抛至街边,自生自灭的那个喽啰...”

“他叫马瑞,是这少年相依为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