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苏醒，真相

推演结束，梁千钧自掠命书中获取全部记忆。

身体再度臻至巅峰，但双耳依旧嗡鸣不止。

一次性过度倾泻全部精神力量，后遗症如影随形。

以至于五感与世间万物隔了一层无形水膜，模糊难明。

而后才缓缓自水底一路爬升，逐渐清晰感知。

最终重返人间。

但梁千钧毫不后悔，只有挥出这必杀的一拳，老老张头才有机会存活。

“啪嗒！”

“啪嗒！”

龙脊寨上空飘起细雨，斜斜打在梁千钧眼皮上，瘙痒难耐。

“呼——”

深吸一口气，他自恍惚中猛然睁眼。

仍站立原地，右手伸出，保持挥拳姿势。

眼前，韩天罡被细雨冲刷已久，鲜血漫地。

整个被击碎的躯干碎片随雨流淌，腥臭难闻。

那链接着头颅的虬结枝干停滞空中，无所适从。

身旁，傅雨凡与老老张头后颈牵连虬枝，生命流逝。

但二人已经不顾痛苦，前后将他围绕，满脸惊慌，异口同声：

“梁少侠，醒醒？”

方才梁千钧鬼魅般蹿上高台，一拳击中韩天罡，拯救老老张头。

而后磅礴气浪席卷整个高台，韩天罡身躯破碎，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自他身后喷出，窜出老远。

吓得傅雨凡连连横移，躲开余波。

气势震荡逼人，在这山寨山坳中久久回荡。

此刻，老老张头勉强佝偻起身躯，气若游丝，摸向梁千钧的脉搏。

“我没事。”

梁千钧随手打开老老张头的骷髅手臂，却直接让他一个趔趄。

“你...”

看着老老张头枯若干尸的模样，梁千钧无语凝噎。

那虬结枝干，获取寿数后会喷出绿色光点，为一众伥鬼恢复寿命...

老张头能容纳这光点，恢复寿数么？

梁千钧强行摇了摇头，清醒脑海，才注意到身后的傅雨凡。

傅雨凡眼见着梁千钧安然无恙，甚至犹有精进，直接掩去那抹深深担忧，换做满脸无所谓。

“哼，活着就好。”

梁千钧没有顾及这小子自始至终的怪异表现，看向位于蒲团生门处的夏鸿。

那瘫倒护卫与夏鸿面对面，二人均已起立，担忧望向这边三人。

甚至不顾两根虬枝破土而出，贪婪环伺，意欲吮吸鲜血。

但最为攸关的...还是傅雨凡与老老张头的寿命问题。

老老张头不提，已然垂垂老矣，风中残烛。

但傅雨凡哪怕一身充沛气血，坚持至现在，也从那个翩翩书生，化作白发少年郎。

哪怕众人找出一条离开结界的办法...

二人精血寿数不断流失，离开龙脊寨，也不见得能活着走出此地，活着返回济州城。

梁千钧能自由进出结界，逃离此地的希望在前。

但夏鸿的胖脸越发紧皱，缩成一团。

甚至都来不及顾及老老张头二人的生命安危，他直直对梁千钧仓促道：

“梁少侠，你既然能自由进出此地，便速度离去，为我父亲通报消息。”

夏鸿再也不当谜语人，直言不讳：

“家父与其余供奉一直忙于此间事务，无法抽身剿匪…”

“便是由于此种，江湖武者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到的...诡异事件。”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近乎一字一顿：

“神仙手段，摧城灭世。”

“那姬文轩此番风尘仆仆，自泉州城赶来我济州城，投奔亲友，企图再度发展长乐帮，便是因为此事。”

他面露悲切，语气凝噎：

“泉州城，没有了。”

哪怕早已得知此中消息，但再次向其他人转述时，夏鸿依旧难掩震撼、恐惧之色：

“十几万人的泉州城，自那一日之后，没有了。”

夏鸿的语气癫狂：

“自太守到长乐喽啰，自一流高手到路边乞丐...”

“完全平等，尽皆消失。”

“事发无声无息，而那之后，少数城外幸存者蓦然回首，那泉州城——”

夏鸿强行压抑住惊呼，瞪大双眼，缓缓深呼吸：

“已经成为一座空城！”

“毫无人烟，成为死地！”

一座城池生民的消失！

饶是以老老张头年老至此，依旧沙哑着声音倒吸凉气。

那可是十几万人！

从市井小民到贩夫走卒，从三教九流到豪门大族，从街头混混到武林高手...

全部被平等地赋予了死亡！

这才是真正的仙神手段...

不仁无情，以众生为刍狗！

见在场所有人面露骇然，夏鸿这才吐露出最令人惶恐不安的事实：

“而这一次，即将遭遇此种后果的...便很有可能是我们济州城。”

“哪怕我们已经为此种可能准备许久...”

“但你们不觉得，此方龙脊寨很像是对泉州惨案的预演么？”

夏鸿圆脸绝望灰暗，语气惨淡：

“强如一流高手，也仅仅是鬼怪血食罢了。”

“更多不知凡几的寻常市井小民，恐怕只能等死！”

“这就是我为何再三催促梁少侠离开此地...“

“迟则生变！”

傅雨凡与老老张头还在消化此事，梁千钧却是不甚在乎：

管他那什么神仙鬼怪，眼前的老老张头和那讨厌鬼傅雨凡可是马上就要死了！

眼见梁千钧不听不顾，继续走向高台边缘，夏鸿面露苦涩，再度发声：

“这枝干连罡气都无法动摇半分！”

“梁少侠，我等生命无足轻重，你勿要再度折腾出波折...”

夏鸿满心烦恼：

这梁少侠，怎的这般不听人劝？

我等已然等死，无可救药。

通报消息，早做准备，拯救那济州城几十万生灵才是重中之重！

再说，那结界困住众人，哪怕虬枝被他一力击碎，其余人又如何走出此...

夏鸿的思绪被眼前景象打断，转而目瞪口呆：

梁千钧脸色一白，腾空跃下，穿过结界，一拳打碎了老老张头对应的虬枝！

“啪叽——”

暗红囊包应声炸裂，令人心悸的粘稠咕滋声响起，短促刺耳。

老老张头惊呼一声，蓦然发现后颈一松，复归自由。

虬枝抽出片刻，便轰然倒下，无有动作。

“你...”

眼见未有触发更多诡异异动，夏鸿这才松了口气。

“梁少侠...”

夏鸿嗫嚅片刻，眼睁睁看着梁千钧再度打爆与傅雨凡对应的虬枝根部，让他脱离危机：

“此番轻易进出结界、轻易打碎虬枝的能力...”

“你现在到底是，”夏鸿语气干涩：

“什么武功境界？”

梁千钧没有在意夏鸿的喃喃自语，精神力量运转，跃回高台。

“呼——”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终于能熟练使用燃神术，而不至于每次都需要推演修复。

梁千钧这才发现，燃神术不似燃命术那般，点燃后便直直燃烧全身气血，难以扑灭。

只因精神力量如臂使指，灌入身体多少就将点燃多少，量力而烧。

但或许也有燃烧过于猛烈，直直蹿入脑海的风险？

抛开思绪，梁千钧将注意力转移到夏鸿身上：

“出来！”

“把你那虬枝引出，让我打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