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风暴

事实胜于雄辩。

容不得张柏林不信。

此时，赵摸鱼姿态端庄而优雅的来到张柏林面前，对赵诚夫说：“让他拿出手机。”

“狗师父让你把手机给它。”

张柏林犹豫一下，还是掏出手机放在地上。

狗师父在手机上划拉着，手机上显示：赵某颇费周折，也不过是让你更容易接受而已。赵诚夫多次与你交流，你已经有所心理准备，现在且看好了。

写完，狗师父转身来到小树前，抬起爪子，轻描淡写的划过，空气好似起了涟漪，碗口粗细的树干发出难听的“吱嘎”声，旋即倒在林子里，被另一棵树撑住。

赵诚夫见了这一幕难免积蓄怒气值。

此前他让狗师父展示展示实力，狗师父总是藏着掖着。

在它徒弟面前，它便大大方方。

真是个狗东西啊！

而张柏林瞠目结舌。

狗师父慢条斯理回来，在手机上写：刚刚的合成公式叫——赋能。现在，我再给你展示真空锤。

它跳上半倒伏的树干上，一掌拍下去，只听得断裂声响起，树干却没有断。

赵诚夫好奇的走过去，轻轻一推，树干才断成两截。

赋能将树击倒时，断茬参差不齐。

真空锤锤断树干，树干断茬要整齐的多，只不过有许多毛刺。

赵摸鱼在手机上写：真空锤是原子级别伤害，你可以理解为内伤。

它在林中踱步，看似闲庭信步，可速度越来越快，像是移形换影，赵诚夫和张柏林须快速左右摇头才能跟得上狗师父的速度。

赵摸鱼急刹车，在手机前停下：这是神行！

之前赵摸鱼用过几次神行公式，赵诚夫看的眼热。

赵摸鱼一跃而起，飘零如落叶，在半空姿态优雅的舒展身体，半晌才落地。

它在手机上写：此乃反力公式！这诸多合成公式，你可想学？

张柏林吞了吞口水，态度大变：“想学。”

如果狗师父一开始就向他展示，他会觉得怪力乱神，说不定要报警。

强扭的瓜不甜。

但经过赵诚夫的多次搅局，张柏林的接受能力果然大增。

赵摸鱼笑了，它正襟危坐：想学，那就拜师吧！给为师磕三个头，一拜天地，二拜祖师，三拜师父。

说完，它又将祖师奶赵干饭的肖像取出。

张柏林看着狗模人样的赵摸鱼，又看看半人半狗的祖师奶肖像，不禁有些难为情。

让他向一条狗拜师，心中无比别扭。

赵诚夫红眼病犯了，腆着脸说：“狗师父，我劝你别为难张哥，让我来。”

他刚靠近，膝盖还没软下去，狗师父抬爪，赵诚夫倒飞出去，跌坐在地上。

“别胡闹！”

这一刻的赵摸鱼须发皆张，威严至极。

见赵诚夫上赶着拜师，有了比较后，张柏林忽然觉得磕头也没什么了。

他扭扭捏捏的跪下，磕了三个头：“狗师父。”

赵摸鱼皱眉，写：叫师父。

“师父！”

旁听的赵诚夫感受到区别对待。

他叫狗师父，张柏林却必须叫师父，这是要倾囊相授的节奏。

张柏林磕完头，马上就起身，眼角余光左右偷瞄，生怕有陌生人路过。

就好像干了一件很丢人的事儿。

赵摸鱼心下有些不悦，可终究没说什么。

在公园里耽误了很长时间，赵诚夫忽然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惊道：“糟糕，上班要迟到了。”

他去拿平衡车，万分心痛的发现平衡车撞坏了俩喷射口。

他颓然道：“狗师父，咱们该去上班了。”

赵摸鱼却说：“你去吧，我要亲自传授弟子无终术。”

按说赵诚夫终于说服张柏林拜赵摸鱼为师，他应该高兴才对，毕竟为此努力了很久。

但问题是张柏林真拜师了……

他咬牙切齿内心咒骂几句，去搬平衡车。

平衡车太重了，这要搬回家去，恐怕上班必然迟到。

赵摸鱼踱步过来，扒拉平衡车，平衡车消失：“我先帮你保存着，你走吧。”

赵诚夫一步三回头，终是离开了公园的林间小径。

赵诚夫坐快速公交上班的时候，看见高架桥下街道被熙攘的人群堵住，有人举牌，有人放狼烟，有人推搡维持秩序的巡警。

因为距离太远，他没看清牌子上写的是啥。

到了穿梭机站。

“小夫，你的平衡车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诚夫骂骂咧咧：“平衡车喂狗了。”

“狗呢？”

“狗吃了平衡车胃下垂撑死了。”

“……”

赵诚夫急吼吼的回办公室，路上撞到一个人。

赵诚夫被撞的趔趄，那人却岿然不动。

冯豫川说：“原来是小夫啊，这一天毛毛愣愣的。”

冯豫川，留着平头，脖子和脑袋一般粗，身材像是双开门冰箱，怪不得赵诚夫撞不动他。

赵诚夫眼珠子转了转，语气不善：“大川，下次走路记得带眼睛。”

自从上次挨打，赵诚夫已经被打出来自信，反正轻易不会受伤。

冯豫川惊奇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以为然的离开了。

赵诚夫摸着下巴看着他背影，觉得此人十分可疑：“他会不会是投信人？”

身强力壮，情绪稳定，非常符合投信人在赵诚夫心中的形象。

另外，他看见冯豫川挽起的袖口，似乎露出了纹身的一角，像是一个汉字的下半截。

赵诚夫记忆力好，他在手掌写出半截字，似乎是“从”的下半部分。

当然，也可能是“及”的下半部分。

他掏出笔记，将半截字画了上去。

当赵诚夫去装卸区给AGV搬运车推送整改指令时，碰见了辅助装卸工小王。

小王是那种一天不向人抱怨就浑身难受的人。

“小夫，你不知道，我们两口子现在好像已经没了感情，全靠肚子里的孩子维系。你说，她为什么突然不爱我了？”

赵诚夫已经达成了目的，所以不愿意跟他废话：“她并非突然不爱你，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你一个大老爷们，天天抱怨，哪个女人不烦？

小王听了有点火大：“等老子有钱了，看她还敢不敢给我摆脸色！”

“趁年轻多做梦，不然年纪大了睡不着。”

小王：“……”

晚上去食堂吃饭，赵诚夫照例将帝女花摆在牛静嘉面前。

平时他们很少交流，今天不同，牛静嘉奇怪的问：“小夫，你的狗呢？”

“狗改不了吃屎，找屎去了。”

牛静嘉皱眉看着餐盘，相当倒胃口。

赵诚夫却稀里哗啦吃的香甜。

牛静嘉真的好奇，他是怎么做到伤敌八百自损为零的？

只能说，赵诚夫的细胞盾已经深入脑髓。

牛静嘉自视矜持，很多时候不愿意吐槽，今天实在忍不住：“小夫，你平时说话注意些，口无遮拦对你的名声不好。”

赵诚夫不屑：“我们的故事在别人口中不是断章取义就是添油加醋，不要瞻前顾后，没用。”

“你总有一百句话在那等着。”

“别看我赵诚夫书读的不多，但道理很朴素。”

牛静嘉忽然笑了。

这小子是公司唯一敢这样跟她犟嘴的员工。

两人对话，不像上下级，倒像是姐弟之间斗嘴。

她想到了一件事：“这段时间外面自由团闹的厉害，你小心些，那些人很暴力的。”

赵诚夫见她不吃餐盘里的煎蛋，随手就夹到自己盘子里：“什么是自由团？”

“……”牛静嘉看着赵诚夫往嘴里塞煎蛋，欲言又止：“自由团是抗议拆除那些淫祀淫祠的人构成的组织，有寺庙、道观、土地庙、萨满、游神赵世子庙什么的。自由团的首脑叫张盛，他带着团众和教会对抗，最近闹的有些大。”

赵诚夫震惊于佛道庙宇道观居然被划归淫祀淫祠。

他说：“我住的地方不是牛鬼蛇神必争之地，恐怕没什么危险。”

牛静嘉不悦：“你可以说其它的是牛鬼蛇神，但请不要亵渎墟神。如果你和我一样信奉墟神，你会得到救赎……”

“站长，你这么虔诚，可得小心自由团了。”

“……”提到信仰，牛静嘉红温：“我无所畏惧，墟神会保佑我。”

“那你下次祈祷的时候，告诉他老人家我缺钱缺的厉害，别总让我赚碎银几两，最好让我挣够一艘飞船。”

那就能回家了。

“哼。”

赵诚夫去乐呵呵去干活。

他可不就是信仰投机者么？

今日中班，上到半夜，赵诚夫把犁杖递给陈宏达，换他来当牛马。

往外走的时候，赵诚夫听到有人惊呼一声：“新阳风暴要来了！”

与此同时，手机屏幕消息提示一个接一个。

他瞥了一眼，牛静嘉在群里下达了好几个命令。

随后牛静嘉的头像亮了，单独给他发消息：【小夫，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现在已经下班了，赵诚夫很想拒绝，他也可以整顿职场的。

可转念一想，任务并未完成，好像缺乏撂挑子的本钱。

于是不情愿的去了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后，赵诚夫见牛静嘉的办公室已经有许多人，其中有陈宏达、李云龙等人。

赵诚夫的到来，令办公室众人诧异。

他们有的职位高，有的是元老，来这里开个小会倒是说得过去，可牛静嘉怎么还把赵诚夫给叫来了？

区区一介新人，不过是个货检员，他也配？

赵诚夫似乎是最后一人，他一进来，牛静嘉拍拍巴掌让大家安静：“新阳风暴要来了，第一轮会在8分钟后抵达，第二轮大概在半小时后，前两轮风暴影响不大，但是，四个小时后的第三轮风暴，高速等离子体团将携带日冕磁场抵达关外星，我们要在这之前做好充足准备，做好防护，以免对我们穿梭机站的电力系统造成严重破坏……”

这场风暴，或许会持续十几个小时，或许会持续几天。

等牛静嘉交代完，赵诚夫刚要随其他人离开，却被牛静嘉叫住：“赵诚夫，你等等。”